第62节

  李蹊低头将刚刚哼出来的词写上,突然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方向,困惑道:“刚才有人在那边吧?”丹尼尔漫不经心将手中的乐谱合上,道:“你想见谁?”李蹊没有反应过来。丹尼尔远远的看了一眼后门小窗那里,坐姿依旧懒懒散散的,他突然笑了起来道:“你也想见她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努力,想向她证明什么。”李蹊道:“我知道妈妈一直来看我们。”丹尼尔很是吃惊的看他,这是第一次听到李蹊这样开口用这个称呼。李蹊笑了下,伸出手指着窗,小声的道:“她一直都在偷偷看着,我都瞧见了。”丹尼尔眨眨眼,纵然知道秦苏听不见,他也配合着李蹊道:“她现在不敢跟你说话。”李蹊道:“跟你当时一样?”丹尼尔揉了鼻尖一下,也笑了:“算是吧,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比较怂的一个。”“我刚开始,确实想让她看到我也能发光,也能有自己的舞台,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总要放下那些,才能继续自己的路。”李蹊道:“哥,我有点动摇了,可能再过几年我就能原谅他们,但不是现在。等那个时候我放开了,我也想放过自己,从新开始。”丹尼尔道:“嗯,慢慢来,我们都不急。”两兄弟相视一笑。这就像是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丹尼尔敲了一下李蹊的脑袋笑骂一句滑头,李蹊就对着他笑。演唱会的时间临近。丹尼尔的心态的是最急切的,他几乎是不敢休息的拼命去练,眼中就像是燃着一簇光。李蹊看在眼中,口中不说,但是也是不敢有一丝松懈的在练习。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仿佛飘荡在乐队成员的眼前。为了让登场的舞台效果更好,第一首歌的排练是重之又重,可是在排练配曲舞蹈的时候,丹尼尔却在其中一个小节的时候踩错了拍子,随后重重的摔到在地。李蹊吓得面无血色,急忙过去扶着他,颤声道:“哥,你摔到哪里了?”丹尼尔好似摔得发蒙,他满脸煞白的看着李蹊的脸,在李蹊又问了好几遍之后他才缓过来一点,小声道:“没,我没什么事。”他的声音很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蹊的脸,或许说是李蹊的嘴。眼前像是蔓延开来的黑暗帷幕,几乎铺天盖地的压下来,耳中响起的也是一声刺耳的鸣响——他张了张嘴,对李蹊想说一句安抚的话,但却昏了过去。丹尼尔去了医院,常总和秦苏也很快就赶了过去,秦苏和李蹊在医院里见了一面,李蹊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他还小的时候,也是这样。那个时候爸爸躺在病房里,医生出来对秦苏摇了摇头,秦苏就哭起来。而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丹尼尔,医生还未走出,她已经泣不成声。所有的恩怨似乎一下涌上来,又退下去,像是潮水起起伏伏。李蹊站在她对面,略微点了点头,苍白着脸色没有说话。秦苏女士没有敢过来,她只是看着,哭着,却一个字都不敢说。无论多骄傲的人,在感情面前,也败的一塌糊涂。李蹊站在那里,看着她,觉得又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她的模样,还是这十年来他有意无意搜集新闻时候看到的靓丽身影,但是从有记忆以来,他从未见这个骄傲的女人哭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在为谁哭?为了他哥的病情,还是因为在满是消毒水气味的地方,又再次见到了他?李蹊心里想了很多,但心底里那份倔强让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当年秦苏女士离开的背影有多果断,现在的他就有多难以向前——也向她,迈出这一步。秦苏也在看着他,她试着上前走了一步,泛着泪光喊了他一声:“李蹊……”李蹊像是被蜇到了一样,瞬间后退一步,抿了抿唇道:“他在里面。”秦苏看着眼前的小儿子,又喊了他一声:“李蹊。”李蹊对她冷淡道:“你进去看他吧,我有事,先走了。”他说完,果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背影匆忙,但脊背努力挺直,像是这样,就可以把自己内心的伤口全部藏起来,还是十年来独自一人奋斗生活的那个少年。秦苏女士站在那,身影晃了晃,终还是没有追上去,停在了自己大儿子的病房门口。她手扶在门口的墙壁上,像是努力支撑着自己一样,指尖抵在墙面用力的有些发白,闭着眼睛滚出一行泪。李蹊恨她。而她不知道要去恨谁……是当年刚失去听力变得暴戾的丈夫,还是当年那个为了梦想可以牺牲一切的自己。“你当初让我带一个孩子走,你是不是也在赌,赌我为了孩子们、为了你,不会离开?”秦苏喃喃道,她眼睛干涩的有些痛了,但固执地盯着前面空无一物的地方,像是在问当年那个一身儒雅西装意气风发的丈夫。“我后悔了,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们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第101章丹尼尔住院治疗。常总对李蹊他们的解释是, 只是他腿摔伤了, 所以需要留下治疗。只字未提他听力的事, 他不说,李蹊也不敢问,或许没有消息, 才是最好的消息。李蹊去看了丹尼尔。丹尼尔或许是因为病情满脸苍白,但是还是满脸微笑的道:“我本来也没什么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你别害怕, 赶紧回去吧。”李蹊一双眼睛盯着他不说话,丹尼尔神色自然的和他对视, 好一会儿李蹊才沉默的点了点头。在他们离去之后,保持着冷静的丹尼尔再也维持不下去平静和淡然, 他眼里第一次带上了慌乱和恐惧。他坐在病床上努力把头埋在膝盖里,黑暗却没有给他一点安全感, 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和多少次惧怕的想象一样,无声的世界笼罩下来——直到有人碰了他肩膀, 丹尼尔才颤抖了一下, 抬起头来看向那个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有了泪痕。常总站在他面前,弯腰看着他,在努力跟他说着什么,他嘴巴开开合合, 丹尼尔却一个字都听不到。他听不到,连自己说话声也听不到,只能哭着努力去喊道:“你,救救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吃药,我做什么都行,我还想再要一点时间……一点就够了。”常总瞳孔紧缩,“怎么回事?医生呢?!”他转身要走,却被丹尼尔惊恐地拽住了衣袖。丹尼尔的双眼看着常总,他看到常总的嘴唇一直在动,面色也很焦急,对方甚至嘴巴大张的发出喊声。但是丹尼尔听不到,他什么都听不见,就像是今天晚上他的耳朵他的世界变得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十分微弱的轻音,可是到了现在,他却一点都听不到这个人在说什么。丹尼尔耳朵里翁名声一片,在常总嘴唇开合却悄无声息之下,他开始能忍着,但是很快就撑不住了。他要失聪了。就像是他的父亲一样。从此音乐也好,他的梦想也罢,就连他和李蹊的约定都不能再实现,丹尼尔抱着头,脑中的理智和无声的现实交织在一起,化为了无边的绝望,他痛苦地捂着抽痛的太阳穴打滚,哭喊起来。常总努力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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