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徐醒在两步开外驻足,忍不住多打量了柯迪和邹芒两眼。柯迪和邹芒都是体育特长生,两人的专业水平不相上下,但柯迪是典型的重专业、轻文化的体育生例子,而邹芒的文化成绩却排在班里的中上游,甚至还进过全班前十的位置。柯迪垫底的成绩已是司空见惯,邹芒拔尖的文化分也不足为奇,诡异的是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实在有些gay里gay气。徐醒一言难尽地把纸团丢进柯迪旁边的垃圾桶,挪开视线正要走开,眼角余光突地闯进陆彻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身影,更扎眼的是挂在陆彻裆部的蝴蝶结——红光乍现。徐醒登时吃惊,心道不妙!他双肩一颤,脖子一缩,右脚也往后撤步。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相连的红线如同拉伸的弹簧绷成一线,徐醒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红线下一刻就像被撤了反方向的拉力,蓄力回弹,一股强大的拉力硬生生将他拽进陆彻的怀里,撞了满怀。徐醒的脸撞到陆彻结实的肩膀,磕得牙齿阵痛,他闷哼一声,嘴里吐出一缕惊魂:“哇……靠……”声调从降到升,从抑到扬。鼻息也和陆彻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搅混在一起。特么这都能摔!!!徐醒的心态有点崩溃。明明他已经下意识地做出防御的姿势来,却仍然扛不住红线作妖。陆彻:“……”徐醒冷静下来,等吓飞散的三魂七魄重新归位,就强作镇定地和陆彻错开视线,尴尬而不失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陆彻单手扶着扑到他胸前的徐醒,薄唇间幽幽地吐出几个字:“事不过三啊,班长。”今天还未过半,徐醒已经扑楞楞地往他怀里扑进去三次!!!就连徐醒也觉得自己这三连bo就像蓄意谋划的恶意碰瓷!!!徐醒连忙从他身上退开,尴尬不已,咬着舌尖重复地卷出四个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徐醒听到陆彻哧了一声,好在这时,他又听到汤绵站在走廊外面喊他的名字,当即借机拔腿就跑,迅速逃离陆彻身边这个是非之地,生怕那根色泽艳丽的红线继续作威作福。汤绵站在走廊外面纳凉,这个班级的地理位置挺好,虽然明年五六月可能会有进烤箱的风险,但起码现在两面空旷,正面对着前操场,视野极佳。高一高二的小鲜肉们此时就聚在树下的长椅等着上体育课,高三的学长学姐们登高望远,像大阅兵一样站在vip贵宾席,将小鲜肉们扫了个遍。徐醒余悸未定地走到汤绵旁边,汤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看得出傅岱很想跟你换座位了。”徐醒一听,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那不成!”汤绵背靠着防护栏,笑道:“哟,没想到你对众众这么有感情。”汤绵口中的“众众”说的是王子丛。高一分班入学的时候,一群同龄人从互不相知到混熟的过程,总少不了互相起外号,总觉得能够喊出对方的昵称,就显得彼此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于是,王子丛这个小胖子自从有了第一个昵称“小王子”开始,紧接着“丛”字又被歪解成“王子丛一人的体型可顶俩”的意思,更过分的是升上高二还有进阶版,源自于某同学的一句调侃——“王子丛这学期又胖成王子众了。”这就是“众众”一名的由来。徐醒对汤绵的话不置对否,其实他对王子丛的感情深浅得另当别论,他之所以第一反应抗拒得这么厉害,主要还是他不想和陆彻同桌……徐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放远,心不在焉地在楼下的学弟学妹之间飘晃。汤绵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对他说:“你看柯迪和邹芒两个人的举动,啧啧啧,我觉得他俩是基佬准没跑了。”柯迪就是一没心没肺的高级玩家,专撩邹芒这个根正苗红的小正经,更虐的是,柯迪还有女朋友。两人活脱脱就是浪荡花心风骚受x正直宠溺忠犬攻的现实版。班里有好几个女生都爱吃这对体育生cp,还在她们的私人扣扣群里交流记录晋江文学城的同类型小说的目录清单。群名多变但很文艺,曾用名“相约北体2018”、“我在终点线等你”、“赛道很长你很棒(?)”、“田径场的爱情”等等。汤绵就是这个私人扣扣群的群主。徐醒顺着汤绵的目光看去,柯迪还维持着躺在邹芒怀里那基情满满的姿势。在徐醒看得见姻缘线之前,他原本也觉得两人的举动太过可疑,但他现在可以站定两人的清白,确信地告诉汤绵:“两人就是关系比较好而已啊,你想多了。”两人身上连冒头的红线都没见着,应该是还没有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汤袁斜睨徐醒一眼,凉凉地反驳道:“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啦?直男的眼光和直觉最不靠谱了,你对他们的基情当然不敏感啦。要是你也觉察得到他们之间的基情,那你离基佬也不远了。”“……”徐醒不服:“我的眼光怎么了?”汤绵哟呵一声,说:“那我问你,你觉得陆彻长得帅吗?”徐醒正烦着这人呢,冰着脸道:“没感觉啊。”实际上徐醒这句话有点违心,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陆彻的长相是真好看,五官立体,眉眼间的气质浑然天成。但是徐醒深受红线所害,顺带着就迁怒陆彻。他眼睛不瞎,但是他嘴硬。汤绵当即哼笑一声,道:“这不就是了。我跟你说,我们女生们就都觉得陆彻超帅der,可能gay也是这么觉得的。”“……哦。”徐醒无言以对。所以,夸陆彻长得帅是女生和gay的特权,他没有反驳的立场,也没有嫌弃的权利。作者有话要说:红线引导的强行摔,作用是1.引起陆彻注意2.帮助徐醒自我心理建设——第一条已get √ [嘻嘻]第4章徐醒觉醒这项特异能力原本又慌又怕,好在红线不痛不痒,对日常生活并没有太大影响,他可以间接地漠视红线的存在,却完全没想到红线还潜伏着这么大的危害。要是以后遇见陆彻都被迫“假摔”对他投怀送抱,那可不成,不成。徐醒心中郁结却又无计可施,当晚躺在上铺翻来覆去睡不着,夜间宿舍的八方会谈叽喳吵闹更是让他心情烦躁。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心想,以后绝对不能出现在陆彻的两米范围内,即便要摔也只能是平地摔,摔出直男最后的尊严来。次日清早。徐醒啃着一根法式面包回教室,刚出宿舍就在走廊上遇到肖舜——和徐醒一样有着“菊吞红线”的悲惨遭遇的肖舜。徐醒咽下干巴巴的面包,快步上前,和肖舜肩并肩地打声招呼:“早啊~”肖舜闻声诧异地回过头,礼貌地回应道:“你也很早。”肖舜个头不高,一米七上下,说话的时候习惯垂下视线,避开与别人对视的目光。徐醒和他不熟,平日的交集止于碰面的时候互相点头说声嗨,实在没能延伸出其他共同话题——徐醒也万万没想到,两人的共同话题竟要从菊花和男人说起。肖舜和徐醒各自沉默地走向教学楼。徐醒是悲从中来,肖舜是不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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