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不知道,而亨利是自以为自己能够披荆斩棘,毫不畏惧为此头破血流。顾云开有时候会照顾下亨利,人年轻的时候总会有一种不切实际的错觉,以为自己能开天辟地,改变一切,可最终只会被社会吞没。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夏普,甚至就连夏普有时候也要委曲求全,必不可免的去低头,更别提他们这些小虾米了。非要说的话,顾云开觉得亨利有种过于诚实的真挚,假如《永恒的孤独》上映,他成名之后显然会变得很不合时宜。只不过顾云开的这种暗示,不知道亨利是完全没有理解到,还是装作视而不见,就一直都没有任何反应,以亨利的智商跟日常表现来看,前者可能性远远大于后者。剧组里都是聪明人,菲尼甚至有几次还跟顾云开对这件事开了几句小玩笑。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只有婴儿的灵魂才允许不被污染,当婴儿长成孩童,他们就要开始应付来自父母毫无休止的争强好胜与虚荣心,沦为比较这两个字的牺牲品。不过这倒不是说,他就像菲尼保护夏普那样保护着亨利,他的手法更残忍点,让亨利自己去直面了解那些阶级跟媒体还有人们。假如没有遇见过简远,顾云开对自己的行为绝无什么怀疑,他愿意带亨利一程,如果对方识趣,那双方都再好不过;假如对方不识趣,那也没有什么值得继续提携的,只当自己白起了会儿善心。可现在,顾云开多少会想起亨利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睛,犹豫于是否该更委婉的告知对方,如何不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撞得头破血流的规则。这种犹豫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第二天亨利这个小疯子就来敲顾云开的门,他浑身崭新如初,完全不见宿醉的痛苦模样,仿佛酒精从没入侵过身体,带着两幅渔具愉快的站在顾云开的门口。顾云开正在喝药预防寒意又再袭来,慢悠悠的开了门,险些又被亨利一拳打个正着。“我都准备好啦!”亨利戏剧化的弓腰做了个绅士礼,笑眯眯的撞了撞顾云开的胳膊说道,“懒虫,是时候去钓鱼了。”他虽然年轻又鲁莽,但是在这种细节上却向来非常仔细认真。顾云开大概整理了下,换了双鞋子,带上门卡后把门反锁了,这才接过来亨利给他挑选的钓竿跟其他渔具。这两天都没他们的事,李斯思他们带着几个小配角去其他地方补拍一些镜头了,亨利找剧务借了辆小车,两个人一溜烟出了城市,碾过平原,直直来到了处小河塘。小河塘的渡船口是木头修得,位置很不错,不远处还有几个老钓客悠哉悠哉的眯着眼,他们俩寻觅了个芦苇丛生的地方坐下来开始做准备。亨利还带了两把折叠椅跟遮阳帽,两个人做完了钓鱼准备,丢线抛钩,也压着帽子老老实实坐在了折叠椅上等待起来。亨利百般无聊的哼起了歌来,他说话的时候嗓音很清亮,可是哼歌却非常的低沉幽远,让人想起黑暗的夜晚里悠长的歌谣,带着种古朴沧桑的味道。顾云开靠在靠背上,漫不经心的提着鱼竿,笑话道:“这也是诱饵的一部分?”“难道你能忍心拒绝音乐的魅力?”亨利惊恐道,“我猜测鱼也懂得享受生命。”那个模样让顾云开恍惚着想起了简远,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灿烂又可爱的小太阳了,毕竟他们俩都很忙。只是想念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哼歌的代价是他们一整个早上毫无所获,不少老钓客已经满载而归,可他们俩面面相觑,活像两个傻子。亨利严肃道:“我决定下午安静点。”今天就是加西亚的焚烧日,他是因为病毒而死,所以要被焚烧才能举行葬礼,通常人们会在周围为这些人进行祷告,真挚的为每个死者送行。丘奇乔装打扮了一番,有些人因为他身上的打扮误将其认作了医生,因此谦和的让开了道路,可是丘奇没有走得太近,只是远远的站在人群里,看着士兵默念着什么,然后丢下了火把。这场戏是实拍,也就是说的确有真火丢下来,加西亚是穿着军服佩戴着长剑被焚化的,顾云开在戏服里裹了不少防范措施,还有内置的防火服,各处都做了保险;火焰里还被加入了些东西,好让烟雾变得更大。新克兰的冬天很冷,贴着石板的感觉不太好受,顾云开的手搭在剑柄上,虽然事先李斯思已经跟他讲过这段戏了,但是他心里实在是过不去这一关,又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勉强硬着头皮上场。顾云开听着台词,知道火舌快要舔上膝头了,更为紧张的一动不动,死死抓住了道具剑,他的背部越来越冷,可是贴近火焰的地方却很热,火焰腾得顺着之前的处理整个燃烧了起来,还没等顾云开跳起来,就感觉到了细细密密的雨水忽然落了下来。这个天的雨水跟冰块也差不了多少冷了,顾云开大脑一个激灵,忽然听见火外头有人高声喊叫着,他急忙护住了头脸,只感觉似乎不少工作人员冲了上来灭火。李斯思坐在监视器后点了点头,招手让顾云开回来,又把之前制作的假人放上去继续焚烧。天上下着寒雨,底下却是烈焰熊熊的大火,加西亚被吞噬烧毁,丘奇混在祷告的人群里,红着眼眶在地上抓了一小撮灰。这场戏其实只有短短十秒,可是准备工作却少说做了近十天,好在非常顺利,尤其是天公作美,下了一场大雨,连带着洒水车的功夫都省了。这两天就没加西亚的戏了,顾云开被雨淋了个湿透,刚被火焰亲密接触过的地方像是还带着温度,身上又冷又热的,一下戏就赶紧去换衣间把服装换下来,重新穿回了自己的衣服。这场戏他简单化了点妆,可是不重,自己也能卸,跟化妆师要了点卸妆水,又跟李斯思打过招呼后,他直接打车回了酒店,冲回房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洗澡的时候顾云开被热水冲过才发现自己腿上被烫到了一小块的皮肉,水流冲下去时有种火辣辣的疼痛感,他伸手按了按,感觉似乎像摸到了别人身上的皮肉似的,触感迟钝而缓慢,好阵子才传上神经。顾云开洗了个战斗澡就直接出来了,下楼到附近的便利商店里买了管烫伤膏擦了擦,想了想又买了些常见的感冒药冲剂。雨水很冷,刚开始浇下来的时候脖子都在发寒,不过那种寒意很快就在热水澡里慢慢散开了,可是这会儿出了热水的范围圈,寒意又四面八方的侵蚀了上来。顾云开开了空调,又缩在被窝里昏昏沉沉睡了会儿,大概睡了两三个小时,他半睡半醒着挣扎起来,大概感觉到自己是着凉了,挣扎着爬起来冲了一包药喝了,又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床上打哈欠。朦胧的睡意在烧热水的时候消退了,可是这会儿大概是药效上来,他觉得精神不济,困倦的厉害,又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亨利这两天没有戏,剧组换了个场地之后他就像是一匹骏马被放回到了大草原上,几乎可以说是野疯了,搭讪女孩子跟在酒吧里与人打赌的日子对他而言简直如鱼得水,甚至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