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倒都要夸他们家一句慈善仁德,济困扶贫。这消息沸沸扬扬地传了两天,满城都议论起了这个原本不声不响,货物也平平,却在临关门忽地烧陈货、捐济孤老,像焰火似的爆出转瞬辉煌的店铺。还有许多人在关闭的店门外徘徊,想看看那家店是何人接手,新店主做什么买卖,有没有崔家那个少主般的仁心与风骨。两天后,他们终于等到了从城外迤逦而来的车队。车里下来两个穿着茧绸衫,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中年人,默默地敲开侧门,与一个守着店的年轻伙计交接。这些人像是大家严苛教导出的仆人,都不多话,街坊们问什么,也只答一声:“待会儿就知道了。”这些闲人哪里肯等,见他们不说,就自己扒着侧门看。只是侧门离卸货的地方太远,看了半天也只能见到车上的伙计们下来,搬了许多侧面一边直立、一边前倾的古怪博物架子进店面,而后又几人抬着一箱箱封着黄纸封条的货品下来。他们看不见箱里是什么东西,只能看到店伙在地上铺了长木板和滚木,将沉重的箱子奋力推到店面后门里。几辆大车都进去后,院子侧门被那个守店的伙计从里面关上,看热闹的没的可看,也问不着那些伙计,只好又回前门去。前门却已经打开了,门窗大开,露出一个空荡荡的大堂。店前人头攒动,已经没了他们站的地方。这些人挤不进人群里,急的在后头直喊:“众位乡亲让一让,我们是先来的,只是在他家侧门耽搁了一下子。那里究竟是卖什么的,也叫我们看一眼!”前面的人只管在店门口挤,哪个肯让。他们只得豁着个儿往前挤,一边挤一边骂前头的人没见过世面,为了点儿什么东西也能挤成这样。挤得他们巾帽也掉了,鞋脚也脏了,衣裳上的小挂件都不知少了多少,才终于凑近到门前,从人头和帽子缝隙间看见了墙上挂的画。只一眼扫见那并不完全的画面,进来这一路上挨的踩、挨的挤就都值得了。画中佳人正是他们在《六才子评三国》里看过不知多少回,还买了画笺赏玩过的小乔和孙夫人。此时却叫人画成了真人般大小,挂在墙上,活似两个真美人儿站在柜台后。美人面上并没像书里印的那样浓施额黄、两颊晕酒,只淡淡檀妆,白”粉敷额,全凭本身国色之容从清淡中透出一团哀婉戚艳。前面看得清楚的人大叫:“那白衣的是小乔,红衣的是孙夫人,颜色真如生人,令人观之亦欲心碎!生逢乱世,命若飘萍,真是可惜了吴国这一对绝代佳人啊!”第96章仿崔美人仿得最良心的居安斋在京城开分店了!就开在那个店主烧陈货、捐济孤老的崔氏南货店!店里张挂出了小乔、孙尚香的等身大图, 画出的人物和原先正版《六才子评三国》里的美人图既肖似又不完全相同, 可见不是照扒原书里的图画,而是找着了真能画出崔美人儿风格的好画手!居安斋还没正式挂牌开张, 风头就已引动了京城, 连国子监内的斋夫都津津有味地议论着那两张美人图是什么身姿体态, 多么绝艳动人。转天正经开张的日子,不少监生从斋夫口里听到那店外多少人排队, 书卖得流水一样, 都急的活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立刻插上双翅去新店, 凑些银子共买一套新出的三国图本。崔燮感激不已,等众人走了,给他深深地作揖到地,谢他替自己解围。张斋长含笑扶起他,摆了摆手说:“不必道谢。我倒要替他们向你求个情,望你不要计较今日之事,他们也都是一片父母心,为了自家子女娣姪,不得不赔上脸皮问这些。”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家中小女也将要及笄了,我亦深能明白他们的苦心。”如今女孩十五六七就要嫁人,过了二十就不好嫁了,差不多到这年纪,家长就要开始着急了。崔燮也颇有同感地说:“可不是,我家幼妹今年也十二了,我正想请女先生教几年,好遣她出嫁呢。斋长可认得什么好先生,能引荐与我吗?”张斋长认认真真看了他一眼,答道:“小女在家里也只随便读几本书罢了。好的女先生倒不大好挑,你若有心请,我帮你问问也行,不过可能得等几个月,不要着急。”崔燮笑道:“倒也不急。舍妹年纪也不算太大,我还想多留她两年,到时候我若能考中。功名,就能风风光光地聘了她了。”张斋长看着他笑道:“不错,做监生妹子总不如做举人、进士的妹子风光。我看你年纪轻轻就能做出如许文章,说不定有大登科连小登科的福气,到时候就有人替你操持此事了。”崔燮笑着摇了摇头,似不经意地说:“我现在只想把弟妹好好抚养长大,安顿好他们的终身,别的往后再说吧。”三日后,廊下贴的文章被揭掉,特地来参观他的外堂监生也少了。崔燮跟同窗借抄了另几篇被贴出的文章,还老着脸皮听那些夹杂着对他自己文章评论的讲评,听多了也就麻木了——听几位不同的前辈分析过他的文章后,他就感觉那篇文章和其他几篇一样,都是别人写的似的。文章处处有伏笔,处处有隐喻,解读得他油然生出种陌生感,按照同窗监生们解释出的意思再读几遍,自己都有了不同的思路和收获。这洗脑太厉害了。他把那几篇文章都背了下来,画树状图总结出各篇的写作思路和立意,依着不同思路重写了几篇,以拓展自己的思维。先生说他的文章长在立论和气势,这点一定要保持下来。论证得周密了,文采能精练上来,文章就能更上一层;若是保持不住最优的长项,跟那些诗词曲赋精通的明朝书生拼文采,肯定是拼不过的。可他已经是上过榜的,叫全监同学差不多都问候过一遍的人,那就不能再落下去了。虽然被监丞当众讲评文章,被同学跟别的前辈比较,被人围观什么的都很羞耻……可要是这回上榜,往后次次都再贴不上,那就更丢脸了。别人提起他来,会不会以为他第一篇文章是剿袭旧文或是别人的篇章?就算没那么想,不也得觉得他得意忘形,上过一回榜就不好好念书了?崔燮深深叹了口气,闭上眼翻开《朱子语类》精读,重新深挖四书章句中的深义。累极了就起身转转,睁开看向房间壁上挂的一对美人图。两张图是拼在一起的:一张白衣的小乔,向右侧身,双手捧剑鞘递向侧前方;一张红衣的孙夫人,左手从鞘中抽剑,反弓着身子似欲起舞。小乔自然是照着何晴画的,老版的孙夫人他反而印象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是个明艳大气的美人,从前画的时候就按着赵明明的脸画了。如今再给画上一袭红色舞衣,更是艳丽得惊心动魄,与何晴的小乔恰对成红白玫瑰,足够读者撕几年的。第六十一回 就是赵云截江夺阿斗,挂几天孙夫人,就当给十二卷的新书打广告了。看着这两张或温柔似水,或艳丽逼人的美人图,他就仿佛就看见了新店开张后,京里的顾客们也和迁安老店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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