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钟晏却没有心情去看民间舆论,他把这些全权下放给了因特伦,除了中间囫囵睡了一觉,其他时间都在不停地刷新各方送来的消息,盘算艾德里安能不能在首都星的军队之前到达学府星——如果是艾德里安先到,首都星附属军区很有可能选择退兵,避开和纳维军区的正面交火,他们一没有把握能赢,二也不想背上打响人类内战第一枪的恶名,但是如果是首都星的军队先占下了学府星,这一仗艾德里安是无论如何都会打的。相比较钟晏而言,艾德里安一路上经过的信号区就非常稀少了,他给自己定了一个智能闹钟,闹铃条件是一旦检测到信号就响,这样在他睡觉的时候也不会错过有信号的时间——他要给钟晏发短信报平安,如果两边都不在忙,就可以短暂地接通语音聊一会儿。在艾德里安的人生中,鲜少有这样的经历。说来也奇怪,他们在一个房子里同居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同,一切都那么自然,就好像他们的学生时代的延续,两人根本不需要有任何适应新婚生活的调整,因为他们原本就是这样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可是离别后,艾德里安反而第一次这样清晰地认识到有了家庭是怎样的感受。有一个人在远处牵挂着他,他也将这个人视为自己的责任,只要有条件就要给他带个信,好让他放心。他的外公只想要一个完美的嫡系继承人,完全不在意的他本身的喜怒哀乐,他的母亲根本不期盼他的出生,痛苦到自己结束了生命,他的亲生父亲被迫与一个女人结合,视他为耻辱,艾德里安的原生家庭从没有教给他什么是“家”,可是在成长到二十七岁的时候,他居然拥有了一个小小的家,有人把满腔的爱意全部倾注在了他的身上,虽然可能也有那么一丁点分给了家里的兔子,不过他大度地不和软绵绵的食草动物计较,毕竟兔子也是他买的。艾德里安在纳维星区大刀阔斧地改革拼杀的时候,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想过,当年幸好没有和钟晏在一起,与钟晏是怎样的人没有关系,只是儿女情长难免会干扰到宏图伟业,但现在他站在了这历史狂潮的浪尖上,才知道当年的想法有多么无知和错误。这种温暖柔软的情绪没有融化他,反让他更加坚韧锐利,而现在,是该出鞘的时候了。舷窗外已经可以用肉眼看见远方的学府星,艾德里安站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的终端屏亮起,提示他已经进入最高学府的信号区。“我到了。”艾德里安给钟晏发文字信息,“我爱你。”他没有关掉界面,等待了几秒,果然收到了回信:“注意安全。我也爱你。”艾德里安又把钟晏发来的最近几条消息重新读了一遍,这才关掉了终端虚拟屏,将挂在军装上的毛毡幸运挂件仔细系紧,大步走向了军舰指挥台。所有的舰上高级军官已经聚集在那里,艾德里安沉声命令道:“传令全队,准备登陆。”一个戴着耳机接收侦查舰消息的传令兵忽然说:“指挥官,敌方也到了!在另一个方向,距离目标星球的距离和我们一样,预计十分钟左右我们会他们同时登陆——”“我们不可以和他们同时登陆。”艾德里安道,“第二军团长!”在艾德里安看不到的地方,钟晏坐在漂泊在另一方茫茫宇宙的飞船里,耳尖慢慢地冒出了一点红晕。他听出来艾德里安情绪很低落,心疼之余,也不可抑制地有些……雀跃。他很难过,你怎么能高兴呢!钟晏不怎么严厉地责备了自己,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打开过你的行李箱?”“还没有,怎么了?”“啊……还没有啊,那,那算了……”“现在打开了。”艾德里安说着单手开了箱子,一眼就看见钟晏给他塞得满满当当的衣服上放着一个雪白的圆球。艾德里安把那个圆圆的、表面毛茸茸的,半个拳头大的球拿起来,这才发现上面还装了根绳子,好像是个挂件的样子。他一边打量这颗球一边问钟晏:“这是什么?那个白色的球。”“我以为你已经打开过箱子看见了。”钟晏有些羞耻,他说过之后艾德里安特意去开箱子看,搞得他在幼稚地邀功一样,他不好意思地说,“是我给你做的一个幸运毛毡挂件,你知道上古文化里,有一种说法是兔脚能带来好运吗?我特意收集了家里星际巨兔的脚上的毛做的,不太熟练,做得有点丑……”艾德里安立即说:“哪里丑了?谁也不准说你做的东西丑!这个球圆圆的多好看啊!我一定天天戴在身上。”如果钟晏现在知道他说的是戴在身上,而不是带在身上,一定会阻止他的,可惜他以为艾德里安的意思是天天揣在口袋里,于是他默认了。等到后来他发现了这个误解,已经来不及了,全纳维军区都知道了“指挥官家的那位在指挥官上战场前用自家兔子脚上的毛戳了一个毛毡挂件给指挥官戴着”,以至于后来别的军官家属也不甘示弱,在军装上挂一个伴侣亲手做的幸运毛毡挂件成了后面几年里纳维军区军官们的流行,这些都是后话了。“不是球啦,是兔子尾巴。”钟晏羞涩地解释说,“时间有点紧,而且我是初学,本来想做兔头的,有点复杂,就做了兔子尾巴。”艾德里安看了一眼手上圆滚滚毛茸茸、有些没处理好的地方还有兔毛支棱着、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雪白毛毡小球,放弃了从实物上寻找优点的想法,放下挂件凭空瞎吹道:“哇,这个兔子尾巴简直和咱们家里兔子的尾巴一模一样!这是你的第一个成品吗?真是太好看了!我就知道你学什么都快!”钟晏听得直笑:“我知道自己什么水平,就是图个幸运,你快别吹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艾德里安信誓旦旦道,他看了看时间,“我就快出信号区了,你到了首都星万事要小心。”“知道了,你也是。正好我也要出信号区了,再联系吧。”通讯结束了,艾德里安用最后的一分钟有信号的时间查了一下毛毡挂件是什么,上古幸运兔脚的传说又是什么。他珍惜地把玩了一会儿钟晏一针一针替他戳出来的雪白小球,本来准备挂在腰上,发现不够显眼,干脆挂到左胸口,又显得过于刻意突兀了,他把自己的军装上衣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最后挂到了左手边口袋的纽扣上。艾德里安这一次出征带了三个军团,对于他们的总兵力来说,不算太多,但是为了保证行军速度,这已经是极限了,况且前三个军团本来就是主力精锐部队,此时第一军团和第三军团的两位军团长正在作战室里闲谈,忽然作战室的门被推开了。“指挥官!”两个军团长看见来人,齐齐地站起来敬礼,艾德里安回了半礼,道:“坐吧,没事,你们聊你们的,我就是来问问……”他停顿了一下,根本没有想好要问什么,几秒后才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问问我们还有多久到。”第一军团长:“……”第三军团长:“……”这种事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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