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丢了,若是这几日,我奉命出宫不再回来,是不是,也寻不着我啊。”年纪大些的那个立刻狠狠瞧了一下他的脑袋,厉声斥责,“做什么春秋大梦,要是让人听到了,还要不要脑袋了!我也是糊涂了,才和你说这些。”乔玉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下一错,不小心踩到了枯枝上头,“咔嚓”一声。第8章 小心眼繁茂的桃枝隐藏了乔玉的大半形貌,他偷听了旁人的话,虽是无意,但还是胆小地抖着腿,从桃树后头钻了出来。那两个小太监立刻收了簸箕,朝这边打量起了乔玉。他们方才虽然嘴严,没说宫中隐秘的事,但最后那几句要是传了出去,被有心人捉住马脚,难免于今后有害。其中那个个子高高瘦瘦的走上前,他眉眼长得普通,却颇为和善沉稳,方才沉下去的脸色又略带着了些笑意,朝乔玉行了个平辈间的福礼,“这位小公公是从哪里来的?到咱们御膳房又有什么要紧事?我是御膳房掌事刘公公的徒弟长乐,身边是我师弟安平,年纪小,又被师父宠惯了,不懂事,不知道方才是不是冲撞了小公公,我先替他陪个不是。”乔玉以为自己干了坏事被人当场捉住,难得心虚,仰头望着长乐,结结巴巴道:“没有,不,不要紧,是我,来这边找东西。现在,已经是御膳房了吗?我叫良玉,是从太清宫来的,要拿今日的饭菜。”宫里人人皆知,太清宫里只有前几日住进去的废太子景砚。长乐的稍稍松开了眉头,安抚似的摸了摸身旁安平的后背,“良玉公公似乎是第一回 来咱们御膳房,我领着您进去,再拿今日的份例吧。”乔玉觉得长乐真是个好人,他在这里转悠了小半刻钟,也没瞧见御膳房的牌子,又更加不好意思起来,“方才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听了你们说的话,我不是故意的,也,也不会告诉别人。对了,”他又别别扭扭地添了一句,“别叫我良玉公公了,叫我良玉就好了。”他,他又不是真的公公。被人这么叫着,总觉得凉飕飕的。一旁的安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拽住了乔玉的袖子,大大咧咧地问道:“哎,你以前是在太监所哪个师父下头学规矩的,怎么这么傻?”遇到这种事情,谁不是面子上过去,不会戳穿,心里怎么计较的,也不会告诉说出来。安平个子不高,是个小胖子,一张小圆脸倒是可爱,他有长乐护着,又会讨巧说恭维话,要是有什么剩饭剩菜,御膳房里的大太监也愿意让他先挑些好的,才长得这么圆润。乔玉一听太监所,更心虚了,额头上满是汗水,咬着嘴唇,“我,记不清了。”长乐一笑,不再追问,领着差点把脸都快要埋进土里的乔玉,绕了几圈,才进了御膳房。现下正是御膳房忙碌的时候,长乐眼尖地在院外挑了一块空地,正好能纵览大半个御膳房。他低声的乔玉指着里头几个掌事太监,其中有负责冷盘的就是这师兄弟俩的师父刘有才,另一个需要记住的便是负责每日各宫份例的白旭三。乔玉叹了口气,鼓着嘴,心里想着,可那只小兔子和小老虎都是一般大小啊,又掰着指头数还有多少天才能走出太清宫,去御膳房要饭菜。景砚已经吃完了,他瞥了一眼乔玉还剩下的一大半,又望着那还没丁点大的个头,俯下身,在旁边的荒草里拨了拨,朝乔玉这边递上了一朵淡黄色的小花,花径连着饱胀的花骨朵,微微向下垂坠,似乎正含苞待放。乔玉从椅子上跳下来,新奇地问:“这,这是什么呀?”景砚将乔玉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拔开连在花苞上的茎干,里面似乎有盈盈的露水要溢出来,他对着乔玉招手,“你过来舔舔看。”乔玉望着那朵花,结结巴巴地迟疑,“啊,这个,花能就这么吃吗?”他小时候身体就不太好,祖母严令下人要将他看管好,不能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除了水果,从来没有生东西入过嘴。景砚认真地回答他,“不是吃,舔一舔这个花露,是甜的。小玉不相信我吗?”乔玉怎么能不相信太子,就算,不太相信,也不能表现出来。他可是要好好照顾太子的。乔玉都想过了,太子的什么要求,自己都要答应下来,不让太子难过。但归根究底他还是胆小,白净的小脸上一副视死如归,比生病的时候喝苦药的模样还要艰难许多,最后狠狠心接了过来,闭着眼一饮而尽。确实是甜的。不是如同乔玉常吃的点心果子的甜味,而是一种清清淡淡的甘甜味,可他最近没沾过一点糖,这丝甘甜,立刻在乔玉的唇舌间绽开。乔玉眼睛都亮了,转过头,小扇子似的长睫毛扑腾着,一把揽住景砚的胳膊,“真甜,这是什么呀?可真好吃。”景砚点了点他的鼻子,笑着道“方才不还一副视死如归?这是铃铛草开的花,书上都写着,花露味甘甜,可消暑止渴。就你从来不用功读书。”从前小玉和他虽然亲近,但也不至于如此,毕竟有着君臣上下之隔,左右也离不开人。可在太清宫就不同了,这里只有他们俩。乔玉鼓着嘴,也觉得自己方才听好笑的,别别扭扭地小声说道:“我是跟着太子的,殿下知道,殿下厉害不就好啦!”景砚听惯了他的马屁,闻言道:“院子里的铃铛草你就吃着玩,算换个口味,正经的干粮还是要吃的。”乔玉的心思早就全放在铃铛草上头了,一下子就跳到最深最茂密的草丛里,景砚只能瞧到他的一个脑袋尖。那花与杂草长得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顶头结了一朵或几朵花骨朵,个头还要稍矮一些,隐藏在荒草中,很难发现。乔玉扑腾了一下午,找遍了小半个院子,辣手摘花,也没找打几根,兴冲冲地要分给太子一半。景砚却只拿了一根,道:“辛辛苦苦找了那么久才这么点,我好意思拿你这个小孩子的东西吗?自己去吃着玩吧。”乔玉不好意思地将铃铛草收了回来。他很喜欢,所以寻了一个下午,也想要送给太子。可是太子舍不得自己,所以不愿意要。乔玉望着铃铛草,握紧了小拳头,他想找到好多好多,这样太子就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拒绝了。在那之后,虽然乔玉日日偷偷地都在院子里找铃铛草,也很喜欢花露的滋味,每天却只是很舍不得地尝一根,还削了许多小棍子,在铃铛草旁边做记号,并不摘下来。景砚瞧见了他的小动作,还夸他长大了懂事了,明白什么叫做克制。其实不是,乔玉依旧是小孩子脾性,并未长大,却因为想送给太子礼物而克制。十天过后的那个清晨,乔玉一大早就醒了,欢天喜地地同景砚告了个别,说要去御膳房讨好吃的去了。乔玉来宫中三年多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守在东宫内殿,莫说是从太清宫这么偏远的地方到御膳房,就是从东宫到御花园那条路都不认识。景砚早知道他是这么个小废物点心,临走前叮咛嘱咐,还十分大不敬地撕了张佛经的书页,蘸着揉出来的花汁为他画了一幅地图。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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