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完事之后,孟侜合上里衣,两边初具模型,就是……不太对称。需要一些细微的调整。油灯昏黄,陛下捏着针线,垂着眼睫,像批改奏折一样认真。这是一次意义非凡的手工,楚淮引问回宫之后能不能把它收藏起来?然后千百年后变成博物馆里的藏品吗?这种黑历史绝对不能留着。“想得美。”孟侜旧衣服里有很多小包小包的粉末,都是他的吃饭家伙。比如上次给邱合璧演中毒,抬手一擦嘴角流出黑血,震撼的视觉效果,演技和道具缺一不可。他把不同色号的粉末融一点水搅合,涂在脸上。围脖遮住喉结,冬季对变装真的很友好。主人家看见孟侜进去灰头土脸,出来变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其实是她看错,本来就是个大姑娘吧?翌日,楚淮引和孟侜辞别主人家,前往庆州城。他在路上留下和季炀的联络暗号,相信他们很快就能见面。天色将黑,楚淮引和孟侜赶在城门关闭前入了城。庆州没有岐州繁华,但人口数量密集,街上来亡人往,小吃应接不暇。孟侜站在小吃摊前,等陛下在墙角刻标记。春卷,炸馄饨,炒鳝面,油酥饼,灌藕,豌豆黄。只是一架小车就有这么多。“我想吃。”孟侜模仿小姑娘的嗓音对楚淮引说。陛下沉默。陛下没钱。小吃摊老板发出鄙夷的声音:穷鬼居然还能找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孟侜心里暗爽,总算出了女装的恶气。谈钱令有钱人快乐。楚淮引提出跟孟侜借钱,想给孟侜买什么结果都要等对方付钱,有损陛下英明。“借一千两,回宫还一万两。”楚淮引诱惑小猫。非常令人心动,但孟侜忍住了,陛下老是以圣旨压人,好不容易逮到这个作威作福的好机会,岂能轻易放过。楚淮引磨牙,暗暗决定明天季炀还不来的话,回去扣他十年的俸禄,让季炀也体验一把贫穷的滋味。城外,季炀打了个喷嚏。“统领,要不要让柳郎中看看?”“不用。”季炀摆手,“有新的线索吗?”“属下在前面发现了暗号,按这条路走,陛下应该是想进城。”“卫队原地休整,你前去通知庆州刺史准备两日后接驾。”卫队入住城外的驿馆,季炀耳提面命“陛下”不准接见任何人,自己率领暗卫潜入城中找人。他们清点了李家屯的尸体,和官府记录一对,发现少了村长他儿子,李大柱。顾连珠记得这个人,李家屯人口流动不大,只有他经常出门。季炀怀疑邱坚白是通过他来控制村里人。据其他村的人回忆,三个月前,有人大量从各个村里搜罗犬类,说是要训好了运到京城去卖个大价钱。邱合璧第一次邀请楚淮引会面,路上延迟,大魏收到邀请时已经过了这个时间点。买狗的人比大魏更早知道楚淮引会路过这里,说明是奉国那边下的指令。顾连珠画了一张李大柱的肖像,季炀交给当地衙门大量临摹,重金悬赏。李大柱跑了,很有可能到处造谣,引起不必要的混乱,找到陛下是当务之急。季炀和暗卫骑着快马赶路,官道上扬起重尘,印下纷乱的马蹄印。庆王府。安庆王楚懿正对着下人发火:“一群饭桶!跑了一次就算了,居然又没看住!一群人看不住一个孕夫!废物!饭桶!”他踢翻一个下人,满身肥肉随着他的大喘气上下震颤,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因为太胖而窒息。“找!马上去找!什么东西也敢三番两次地耍本王,本王这次要打断他的腿!倒要看看他有没有本事爬出庆王府。”这厢还生气着,下人来报有个戴斗篷的神秘人想见王爷。“不见。”楚懿气不顺,阿猫阿狗不报名号也敢来王府门口撒野。“呃,那人说有个关于圣上的秘密要告诉王爷。”下人收了钱,大着胆子又说了一遍。楚懿:“哦?你让他进来。”来人正是村长的儿子李大柱,他指挥村民追击楚淮引,听回来的村民说“他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村民已然有些癫狂,说话颠三倒四,李大柱听见这一句就知道他办成了。他随后安排火烧客栈,搅得一团乱之后独自离开。李大柱是邱坚白的忠实信徒,邱坚白一死,他自发地认为自己应该完成主子的夙愿。李大柱平时和邱坚白单线联系,说复国报仇,他其实啥也不懂,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庆王。“你说陛下他掉下悬崖了?”楚懿猛地站起来,“怎么样了?”“王爷节哀。”李大柱道,“王爷知道庆州边界那座降龙峰吧,峭壁千丈,那晚陛下发疯的村民逼到悬崖……王爷,还请立马派兵寻找陛下。”楚懿按捺主心里涌上的狂喜,嘴角怎么都压不住。楚淮引没有兄弟子嗣,几位皇叔当初被天元帝打压地翻不起身,离京城最近的,现在还有点水花的就属他了。如果楚淮引……那他就是凭空捡了个皇位!还是个太平盛世。这件事太大了,他一定要确认清楚,免得被楚淮引秋后算账。“口说无凭,陛下自有上天庇佑,岂会被区区几个村民逼到走投无路。信口雌黄,诅咒皇帝,你有几个头可砍!”李大柱跪下:“卫队即将路过庆州,王爷若不是不信,到时一看便知。如今最紧要的是找到陛下,陛下生死未卜,身边没有卫队保护,若是再遇见什么歹人……”“对!对!”楚懿双眼冒光,招来亲信让他从庆州城一路找到李家屯那个悬崖底下,若是看见什么可疑人物……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对了,王爷不必担心下面的人认不出陛下,陛下身边还带着个怀孕六月多的男子,形影不离,特征明显。”亲信领命而去,楚懿转头笑眯眯地对李大柱道:“你护驾有功,将来陛下回来,一定大大有赏,这几天就先住在本王府上吧。来人,带他下去。”这可是一只现成的替罪羊,岂能轻易放走。楚懿想到陛下身边还有孕夫,一时间竟然嫉妒难忍。父皇一直说他太蠢,担不起大事,最后皇位给了二哥。天元帝心量狭窄,一即位就把把他赶到这个破地方当闲王。他一直不服父皇说的那句话,传言男子孕育的子嗣更加聪慧,便到处找这类人。将来子孙有出息,龙袍加身不无可能。可惜,过了这么久,也没个人给他生出个屁。楚懿绝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反而怀疑那些人根本无法受孕,他被耍了。干脆把目光定在了已经怀孕的男子上,他坚信这才是货真价实的,不择手段把人抢回来。男子不能打胎,楚懿也不是替人养儿的主,就等他们把孩子一生,扔掉或者掐死,敢不听话的就拿孩子威胁。他这边辛辛苦苦地找,遇到的还是硬骨头,跑了抓抓了跑,凭什么好事都落在楚淮引头上!楚懿怒火炽盛,肥胖油腻的身躯像是架在火上的猪,被烤出一层油水。他叫来管家,让他马上通知刺史,不用再等,明日一早主动出城迎接圣驾。他要亲眼看看楚淮引到底在不在。“还有,加派人手,找到宋成嘉就先打断他的腿!随你们怎么办,只要留口气让他给本王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