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我?陛下自有安排。”孟侜打马虎眼,他其实还没想好要干什么。有点猝不及防的迷茫。两人在谈正事,柳宜修数次想要开口,欲言又止。孟侜看出他在着急什么,对柳宜修道:“你跟着管大人回去,床下左数第三块砖下面有半本医书。这本是一位神医交予我,希望我转交陛下造福黎民。柳大夫你可愿意担起这一责任?我请求陛下封你为太医,你潜心研究之后,将其告于世人,如何?”无论住哪,孟小猫床底藏东西不会变。孟侜想能一路护送管嘉笙来京城,这郎中虽然嘴上抱怨,其实有勇有谋,当得起“悬壶济世”这四个字。“太、太医?”柳宜修有些腿软,你说当太医就能当太医?“我保证。”“那我就是神医后人了啊!”柳宜修喜上眉梢,他一定把师门发扬光大。两人离开后,困倦袭来,孟侜完全走不动路。管嘉笙在客栈定了三天房,孟侜抱着枕头呵欠连连,干脆在这儿睡一觉,天大的事明早再说。本官以前也是说醒就醒连夜拍戏的硬汉,现在不行了。入睡前,孟侜迷迷糊糊地直觉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他今天从阴湿的地牢出来,就一直觉得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此刻一钻进被窝,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楚淮引的暗卫一半去跟着水碧姑娘,剩下一半跟着孟侜。天色漆黑,孟侜一进一出,意料之中地,没有暗卫发现人已经换了。……半夜。孟侜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动作间冷风灌进床褥,吹凉一身虚汗。这几日京城温差巨大,中午炎热,早晚寒凉。为祭拜姜瑶,孟侜起了个大早,路上受寒,又在地牢待了太久,加之管嘉笙回来,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身体开始表现出不适。如果是以前他就硬撑过去,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他忍着睡意咬牙爬起,穿好衣服,裹了棉被出门寻医。出门时被值夜的小二拦着说不能把客栈的东西带走,孟侜身上没带钱,只好把被子还给人家。后半夜街上漆黑清冷,没剩几盏灯。孟侜双手揣袖,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迎风赶路。医馆都打烊了,孟侜直接上礼文乐家里敲门。“礼兄,在吗,是我。”“大人?”礼文乐被敲门声惊醒,听见是孟侜的声音大吃一惊。“我有些受寒。”孟侜声音闷闷的,“不敢拖延,叨扰礼兄了。”“你这是说什么话!”礼文乐烧了热水给孟侜泡脚暖手,又开了对身体无害的药,监督孟侜服下。“睡一觉,发个汗,明天应该就好多了。”“谢谢礼兄。”孟侜缩进被子里,找了个枕头抱着睡觉。这是他怀孕以来的小习惯,面上云淡风轻,夜里却谨慎小心。蜷着身体,用枕头挡着肚子,以防有人突然掀他被子,不至于太糟糕。礼文乐打了个地铺,以便随时照顾。……和孟侜一样睡不好的还有楚淮引,他总觉得不安,鬼神这种事他向来不过问,可是这回,他认真地想去广恩寺问问方丈,有什么方法能让孟侜永远留在这里。孟侜和方丈关系那么好,是不是因为方丈知道什么?几乎是睁眼到天明,洗漱的时候楚淮引还特意问了宫人,管大人今天有来上朝吧?这是什么问题?宫人一头雾水,管大人已经在宣政殿外等候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三呼万岁,齐刷刷地下跪又起身。“管爱卿。”楚淮引顺口叫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他说说话。“臣在。”管嘉笙出列。楚淮引脸色一变骤然起身,“抬起头来!”不对!不是孟侜!“管嘉笙留下,退朝!”楚淮引几乎要掀翻龙案,他额头青筋直跳,看着百官鱼龙而出,耐心一分一秒耗尽。他昨晚上一直担心的事情,今早就发生了!这是大臣们结束的最早的一次早朝。兵部尚书见时间还早,依然热情地邀请右相严镶一起吃饭喝茶,顺便谈谈小女的婚事。都私奔那么久了,你咋就一点都不着急?严镶眉头紧锁,没心思和兵部尚书打诨。“你不觉得陛下情绪不对吗?”早朝结束地太快,他都反应过来,小玖开始赶人了。作者有话要说:楚淮引:疯了。早更意味着……薛定谔的加更。不要等。第47章“立刻封锁四门, 许进不许出!”若是孟侜存心要走, 这个时候封锁已经于事无补。情况未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封了再说。上次千阳湖的事楚淮引得到教训,只围着千阳湖打捞没有及时下令关闭城门,居然就让孟侜随意出了城!季炀道:“今天奉国使团要出城……这?”“让他们等着。”楚淮引眼神凌厉地扫向管嘉笙, “到底怎么回事?”管嘉笙道:“回陛下,和奉国使团也有点关系, 昨日臣……”“你是说, 孟侜现在睡在客栈?”楚淮引一字一句确认。“是, 孟兄说他实在太困, 不想走路,便就近歇下。”“季炀,随朕去看。”楚淮引快速吩咐, “小玖, 给管大人请个太医看看伤。”楚淮引到客栈却扑了个空,床上空空如也, 连条被子都没。他不死心地掀开床板,希望下面藏着一只小猫。使用多年的床板经不住楚淮引的大动作, 咿呀一声裂成两半,从断裂处飞出尘埃木屑在晨光里旋转慢舞。楚淮引右手一扬,木板扔出去撞到墙上, 碎得彻底。整个二楼地板震了三震,跪在楼下的掌柜伙计吓得魂不附体。该不是住进什么反贼了吧?天要亡我。掌柜面如土色,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他这是摊上大事了。楚淮引对着床梁打了一拳泄火,他怕等他找到孟侜时控制不了自己伤了他。他更怕找不到孟侜。“昨晚住天字号房的客人呢?”季炀怕这些伙计被楚淮引吓晕,提前帮他问。掌柜用手肘杵了下值夜的伙计,你倒是快说!周围数百个御林军亮着真家伙,伙计牙齿打颤努力回忆:“昨、昨晚京兆尹来找、找那位客人,大人走了之后,半夜的时候,客人裹着棉被下来说、说要出去,小、小人说那是客栈的棉被不能带走,客人就、就放下棉被自己走了。”伙计昨夜昏昏欲睡,就记得孟侜裹着棉被要走,原因什么的压根没听清,也懒得听。这行为……怎么越听越像卷铺盖走人,但因为不小心卷了别人的铺盖,最后只能轻装简行。听起来有点搞笑。但没有人笑得出来。楚淮引听见的时候甚至有点迷幻,他的小猫已经穷到要顺别人的被子了吗?然而朕再有钱也留不住这个人。心脏像被野性难驯的猫儿放在爪子里把玩一样,抓出一道道深红的血痕,鲜血淋漓丑陋不堪后,被丢弃一边。楚淮引闭了闭眼,他现在一边担忧孟侜没有被子是不是缩在哪个角落瑟瑟发抖,一边控制不住地想如果找到孟侜他一定要把他关在什么地方,这辈子都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他深呼吸压下哪些疯狂的不合时宜的想法,对季炀道:“大将军那边有没有?”“没有。”“朕赐的孟府呢?管府呢?”季炀低下头,瞬间有点同情陛下,这是第二回了呀。明知道有消息他们会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