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大少》TXT全集下载_18

,东跨院养山水园林花鸟鱼虫,西跨院养五房姨太太在北平的亲眷陪嫁。头顶贵重的琉璃瓦折射出耀眼的五色,梁头绘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彩凤,四处可见刻了神兽的雕砖。错以瑶英,镂以金华,那气派,仿佛要将人捧上九重天阙,想找出第二座都难。饶是沈惜言这等有钱人家的贵公子,也着实被震撼住了。“沈先生,赵司令还在休息,您先跟这儿坐会儿。”进屋后,王副官差下人给沈惜言端了一壶茶上来,撂下句话就走人了。沈惜言心说这姓赵的派头就是大,还好九爷没学去,不然他可受不住。茶很烫,他小口嘬饮,目光环视四周,富丽堂皇,却一个人也没有。他原以为自己在金陵的那个家是最无趣的,没想到九爷长大的地方比他家还要无趣。身后的小屋子里关了一群打牌的女人,沈惜言百无聊赖地听了一会儿,摸牌的声音突然停了,一个女人走出来:“是惜言吧,我们见过的。”沈惜言回头,只见是赵五姨太,立刻起身问了句好。“惜言会打牌吗?”“会一点。”五奶奶一听大喜,立刻上来亲热地挽住了沈惜言的胳膊:“那真是太好了,四奶奶今儿连输六局,搓火儿不打了,你来给我们凑个份子,赢了钱归你,输了不作数。”沈惜言为难了:“我是来见赵司令的。”“司令腿不好,午后至少要睡上仨钟头呢,你就安心玩儿牌吧。”五奶奶不由分说将沈惜言推坐进一团女人的香风里。沈惜言打了个喷嚏,心说终于在这寂然的地方见到了几分生气。他想起初见赵司令的时候,赵司令就是坐在轮椅上的。“赵司令得了风湿吗?我奶奶就有这个毛病,得常年卧床休息。”“哪儿呀,是腿上中过弹,碎弹片没取干净。”三奶奶边摸牌边道,“司令十年前在战场上被敌人突袭,还好万钧扑上去推开他,那子弹才打偏没伤要害,不过万钧自己胸口却中了一枪,嗐,这都老黄历了。”沈惜言闻言手一顿,牌也碰错了。九爷心口那个圆形的伤疤,原来是救赵司令留下的。“哎呀,你跟小沈说这些做什么。”二奶奶白了三奶奶一眼,三奶奶立刻笑着闭嘴了。几圈牌打下来,五奶奶问:“惜言不常玩牌吧,这牌技可够烂的。”沈惜言故作懊恼地叹了口气:“还好是同姐姐们玩,不然就要挨欺负了。”他噘起嘴的模样笑煞了几个姨太:“是呀,我们可不舍得欺负你。”沈惜言宝气的面相极讨年长女性欢心,加之头脑机灵,嘴巴又甜,巧妙地输过几局之后,三个姨太太对他是喜欢得不得了。小屋里气氛正融洽,王副官过来通报:“沈先生,司令起了,在书房等你。”沈惜言这才想起自己是来赴“鸿门宴”的。三奶奶抖抖袖口,落出一条红梅白绢,抬手冲沈惜言挥了挥:“下回再来玩呀,帮你多练练手,免得在别人的牌桌子上受气,惹我们心疼。”沈惜言原本鼓起的勇气被一场猝不及防的牌局打散了,等真正见到赵司令本人的时候,他不由得腿脚有些发软,心说自己好好的干嘛要来这鬼地方受罪。赵司令身披狐裘坐在轮椅上,都已经四月天了,还用暖炉焐着手。他本是一副病态老迈之相,周身却散发着戾气,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不知是否上过疆场的人都有洗不净的肃杀,可转念一想,九爷就没有,相反的,九爷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在赵司令面前想起赵万钧,沈惜言心虚得连头也不敢抬。“听陆坚石说你通晓外语,这儿有封信你瞧瞧,替我用纸笔翻译出来。”赵司令开口,声音如同皴裂的枯树皮,同空气一撞就翻卷了边儿,残破却锋利。沈惜言接过读了一下,是一封感情联络信,翻译成中文大概八百余字,四百字歌功颂德,四百字趋炎附势。这封信内容虽短,但字字都裹挟了扑面而来的权势,把赵家的地位诉了个十成十,即便是沈惜言这般富商家庭出生的少爷,在这样的只手遮天面前也不过是比蝼蚁稍强一些罢了。沈惜言落笔的时候,赵司令就坐在旁边喝茶,胸口拉风箱的声音扰得他心头七上八下,也不知赵司令究竟要闹什么花样。“近来半年,你一直住在万钧家里吧。”沈惜言笔尖一顿,一团墨瞬间在纸上洇开,毛刺般的边缘扎得他心惊肉跳。“对,对不起,我重写一份。”“不碍事。”赵司令摆摆手,转而继续道,“万钧是个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他打小不爱亲近人,能让你住这么久,看来确实对你有些喜欢。”“喜欢”二字再度激起沈惜言绷紧的心弦,他暗咬了牙,装得未露声色。“既然如此,那依你看,陆凤眠有资格成为万钧的夫人吗?”赵司令这话猛然虚晃一枪,沈惜言却答得干脆:“我不知道。”赵司令把茶搁在桌上,发出“砰”的脆响,语气倒真像位老父亲在话家常:“我觉得陆凤眠是极佳的选择,门当户对,聪颖漂亮,面相我找人瞧了,是个能生儿子的,虽说个性泼辣了些,但万钧也看不上庸脂俗粉,别看万钧平日好捧个戏子,偶尔还摘一株上不了台面的野花,不过都是玩性未泯罢了,等娶了正经夫人,该丢的自然就丢了,你说呢?”而对于他来说,赵司令还有个更为重要的身份——他是赵万钧的义父。就这愣神的工夫,二人一站一坐,擦肩而过。那一瞬间,赵麟祥突然抬头盯住沈惜言,阴鸷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划过沈惜言的面部,那双眼虽枯朽混浊不再锋利,却如同带血锈的刀口,碰上了依旧让人肝儿颤。沈惜言几乎是咬着牙才挺直脊背,屏息走出了陆公馆。他站在微风中摊开掌心,已然全是汗水。第56章沈惜言逃也似地坐进车里,委实把王向才吓了一跳,他探头看了看,心说外边也没洪水猛兽啊。他瞧着脸色煞白的沈惜言道:“沈少爷,您没事儿吧?”“没事,你快开车吧。”沈惜言眼神直往外瞟,生怕那勤务兵又把赵司令给推出来了。轿车驶离陆公馆,沈惜言长舒一口气,忽然又想起什么,紧张道:“方才赵司令没看到你吧?”“原来沈少爷也碰见赵司令了,这是九爷的专车,赵司令认得。”沈惜言才刚揣回肚里的心又吊回了嗓子眼儿。“您且放心,我说我来替九爷取上次宴会落下的东西,没提别的。”沈惜言怪道:“哎呀,你这人说话能别大喘气儿吗?”“对不住,对不住。”沈惜言扭脸看了会儿倒驰的风景,又问道:“王向才,你跟了九爷这么多年,一定知道他平时和赵司令都是如何相处的吧?”王向才笑道:“瞧您问的,司令与九爷的父子关系,我哪儿敢随意揣度?”正巧赶上趟儿了,沈惜言并不打算放过王向才:“那你就讲讲你能说的,他的过去,什么都行。”“得,既然您非要听,那我就随便说两句。”王向才把车开到了平坦的宽道上,继续道,“九爷十来岁上战场,十五岁就破格做了副将,我那会儿还是九爷的通讯员,后来肩膀受枪伤,才转做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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