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回旋踢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6
光着脚走,我会开车,我死死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他看了我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我换种说法,你和我之间的差距,不是地理空间的度量,是类似时间的空白,远近长短由不得你。我揉了揉眼睛,声音钻过喉咙像两块石头磕碰擦出了火花。总有办法,我说,会有人发明出时光机。楚悉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说,我们别这么挣下去了好吗。不好,我说。他仰了仰头,再重新看向我。你无所畏惧是因为你错了也只是摔一跤而已,楚悉说,拍拍土就能继续往前走。可是我错了就会跌回谷底,再也不可能爬起来。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他舔了舔嘴唇,甚至嫉妒你,他说。你觉得我们怎么一起走?楚悉苦笑道,我抬起手都够不到你的脚。你别用你的想法来揣度我的处境。我说,不需要你羡慕我,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我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你摔下去我都能陪你一起死。他长出一口气,说,又绕回来了。我们别再说下去了,这样不会有结果。我瞪大眼睛,咬紧牙关,眼睛里装满了我不想它存在的泪水,扯皮似的问道,为什么不会有结果?会有结果,肯定会有结果。楚悉拿开我的手,反身拉上行李箱要走。我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阻止他了,于是从桌子上跳下来,冲向墙壁,使劲用头往墙上撞,撞了一下又一下。没有办法的时候我只能走流血受伤这条路,它是唯一有效的。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我把自己的胳膊划烂之后,我终于见到了我爸。我以为这会儿我把头撞破,至少能换来楚悉再留一夜。他果然停下了脚步,一边掏出电话一边把胳膊伸到我和墙壁之间,扳住我撞到他身上往后退。我腿软头晕,一屁股滑到了地上,楚悉蹲下来扶住我。他对着电话里说的什么我都没听清,血流下来,挡住了我的视线,堵住了我的耳朵。我抓住他的手不放,像拉扯绳子一样顺着他的胳膊朝上攀。终于摸到了他的脖子,我往他身上蹭,紧紧抱住他。我说,你走的话我就死给你看,我死了我爸肯定会找你算账,你一样得不到你想要的。他没说话,任我抱着。过了会他把我扒下来,我还要抱回去,他说,擦擦脸。我紧紧圈住他,仰头给他擦。他用手抹去我脸上的血,大拇指划过我的眼皮,我睁开眼,望向他。好好照顾自己,他说。就在我以为楚悉妥协了的时候?,响起了开门声。我看到一双脚向我靠近,抬起眼皮发现了樊忆川的身影。与此同时他们两个合力把我拖开。我听见楚悉对他说,交给你了,他的药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里,要是吃药也稳定不下来就打电话给杨医生,号码我待会发你。樊忆川答应下来,我对他拳打脚踢,一边大吼大叫一边像被强行抱住的野猫一样张牙舞爪。楚悉头也没回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演着不愿意停止的独角戏。第23章我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楚悉确实走得一点退路不留。不留我的,也不留他自己的。伤害自己是我的“杀手锏”,平时小打小闹时是为了让他心疼,这会儿纯粹是我抓住他的自尊在挣扎。我的这个毛病就可以说是他治好的,我用疯狂警告他——你错了,我根本没好,你之前付出的一切一点用也没有。自尊心强到楚悉的程度,会生出自卑和自负两个极端的混合体。人最敏感的时候就是被两种完全相反的感受同时掌控的当口。撞得头破血流,确实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焦灼到不知道怎么消解了,也为了挑衅他,使他混乱,只有混乱才有缝隙让我钻进去,一点点瓦解他用理性砌好的高墙。然而我心里最后的一点侥幸在樊忆川出现的瞬间就炸开了,像除夕夜看到的烟花一样,砰的一声,从实体变成气味,看不到也抓不到。他认识我那么多朋友,离开时可以找许若楠,可以找刘宇,他却偏偏打电话将樊忆川叫来。这个举动与小孩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借给朋友一样,说是借,然而结局多半是有去无回的。差别只在于小孩不知晓这一“借”的虚假性,楚悉是想得清清楚楚的。他的潜台词不需要动任何脑筋就能破解,浅薄到伤人——有人爱着我,所以他的离开并不会让我缺损什么。他倒挺讲文明,知道将所有物送出去时保证它的完好无损。他是以道德标语为蓝本延伸出我们之间关系的处理法则——“使用完毕请放回原位”、“一花一木皆是景,文明赏花不采摘”[1]。可是我每天都在新陈代谢,我的头发在生长,长了又剪掉,夏天晒黑,冬天捂白,没有一天的我是完全相同的。他既然根本做不到将我还原成最开始的完整体,又凭什么把我转赠给别人。我脑海中关于这个晚上的记忆像笔迹未干时被手蹭花了的纸页,内容都存在,却什么都看不清。我知道自己被樊忆川送到了医院,他好像试图往我嘴里塞药,但是我咬紧了牙冠就是不吃。到了医院我就更记不清了,四周都是白色的,连看都看不清,怎么记录进脑袋里。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婴儿的哭声是是我的感知系统重启后第一个判断的信号。睁开眼我看到的是一只被削皮的苹果,正在削它的人是刘宇,可怜的苹果被削下来的肉比皮还多。擅长削皮的许若楠正抱着她嚎啕大哭的女儿颠来颠去,颠得哭声像下台阶一样坎坎坷坷,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他们两个人分别埋头苦干看起来并不擅长的事情,都没发现我醒过来。我张了张嘴,很勉强地说了声吵死了,才使得他们对我投来关注。许若楠抱着孩子走了出去,刘宇继续削苹果。他活生生把苹果削成了核桃大小,也不管我是否能抬起手,扔在碟子里让我吃,放下水果刀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儿樊忆川出现了,很熟练地坐到刚才刘宇坐过位置,盯着我说了一大堆话,我全都没听见,只看到他嘴巴在动,让后他把苹果拿起来,啃进了他的肚子里。一开始的几天我不想说话也不想动,时间黑白交替着翻动。醒着时看天花板,是白色的。睡觉时闭上眼,是黑色的。除了眼睛,我的脑袋也在动,我不由自主地一再反刍过去的一切,从童年开始,到楚悉放下我离开的瞬间为止。可能因为我回忆了太多遍,记忆被思维的手一次又一次地翻阅,沾上了汗渍。原本分离的色块融合成仿佛一阵风吹过的动态模糊,像格哈德里希特画好又抹掉的画作。到最后背景成为黑白的,从中间一分为二,下面黑一点,上面白一点,所以上面是天,下面是地。天和地的颜色总在变化,却始终没有一点色彩偏向,rgb互相联动,恒久相等。里面有无数条线密密麻麻地挂在树上,只有一条是红色的。它搭在两条枝杈上,中间垂下来,形成一个m型。红线非常醒目,是世界的主角。可只要它愿意动动脑子(如果线条有脑子),就能够察觉这是个没什么意义的主角。是它自己视野狭隘,勾画出的全世界就只有它一个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