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实在想不通。他已经有许多天没有见季韶了,也不怎么出门。这样颓丧的状态自他从实验室回来开始已经持续了很久,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他大概会继续消沉到季韶出实验室的日子,才会以接他的名义鼓起勇气去见他。但现在他后知后觉发现了季韶给自己造谣的神奇操作。这让他心里又燃起一丝不可捉摸的希望。季韶是不是不希望他跟别人相亲,才用这么直接的手段想把他留在身边?那这得是喜欢他了吧。哪怕还不能算是喜欢,起码得比中间值再偏上那么一点儿吧。有谁会主动把不想见到的人留在身边呢?江廖音心底越发雀跃,迅速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浴室洗漱打算出门,刚套上衣服便又听见手机一串震动。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本市。江廖音只瞥了一眼便随手挂断,拿着手机出门。刚坐进车里,手机又振了起来。还是刚刚的号码,归属地变成了许松延实验室。还有这种准确的定位?这次他迅速地接了。电话那头居然真的是许松延本人的声音,比起往日多了几分严肃,江廖音?你现在在哪?在去你实验室的路上。怎么了?没什么。正好,我打电话也是想让你来一趟。以往每次去他实验室可都是被嫌弃到不行的。江廖音猜到他主动打电话过来的原因,握住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季韶现在就在你实验室里。别告诉我你特意找我过去是因为他出了什么事。许松延也没心思跟他计较这没大没小的语气,无奈道,你先来了再说。**江廖音抵达实验室时,季韶刚刚结束了一轮折腾,正在舱里安静地沉睡。在那具厚重得像棺材似的营养舱中,他的身体漂浮在淡蓝色的液体里,笼罩些一层幽暗的莹光,每一根发丝都轻盈地舒展。像束枝叶蔓延的花,向死而生,美得仿佛一幕梦境。无论看过多少次,都仍旧会被惊艳得自觉屏息。他这周期内使用的营养液已经超过了身体的最大负荷,我给他替换了麻醉剂,但也只是权宜之计。为了不损伤身体机能,我只敢给他用这一次。许松延担忧道,我担心他撑不下这个周期。隔着强化玻璃窗口,江廖音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人,嗯了一声,需要我做什么就说。许松延没有立刻开口。平时做惯了决定,这时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他叫江廖音来这里,还没有征求过季韶的意见。接下来要做的决定也是。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能看到这个年轻人忧心忡忡的侧脸,目光专注又执着。让他觉得,或许可以将信任交付。江廖音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许多种可能,一大波挖肝捐肾的狗血剧情在脑子里转了几个来回。这时开口,颇有些壮士断腕的决绝,说吧,让我干什么都行。那你听着。许松延道,我想让你进舱。我会给你注射信息素催导剂。你进去以后,释放信息素来安抚他。就这样。江廖音脑子空白了一秒,怎么安?这也要我教你?许松延没好气道,抱他啊!亲他啊!你们年轻人搞对象不都一套一套的吗?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助攻们都比我还着急系列*来辽!目测明天晚上很刺激嘿嘿大家晚安mua!*感谢在2020-02-05 21:42:03~2020-02-06 23:5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rotai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四十三章再或者你就直接咬他一口,那样最好。把他标记了以后再活着出来就算你厉害。许松延说, 把口水吸一吸。我再问你一遍, 进不进去?江廖音喉结滑动, 没有再像刚才准备要挖肝捐肾时那样回答得干脆果决。许松延说的安抚方式, 对他们两个而言有些敏感。来这里前纪寒景说的神奇操作他都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现在再这么进去咬人, 即使初衷是为季韶的生命安全着想, 也可能引起不好的后果。或许季韶并不希望别人插手。这时候进去妨碍他, 还会更招他讨厌。江廖音思忖片刻道, 我想听季韶亲口说,他需要我。话音刚落,营养舱突然发出警报声。许松延顺势一抬下巴, 喏。回答你了。时间一到,舱内的液面缓缓下降, 直至全部流空。季韶躺在舱底闭着眼睛,口鼻浮出液面, 艰难地呼吸。程沛奇拿了通讯器过来, 以问询的眼神看向许松延, 等老师点头后打开了舱内通讯。设备里传来不规律的呼吸声, 像微弱的哭泣。他瞥了眼江廖音,低声问, 季先生,感觉如何?能站起来么?我需要您离开营养舱,去隔壁休息。与过去的许多天一样, 他依旧拒绝配合交流。程沛奇关了通讯器,往江廖音眼前一伸,你试试?江廖音没有接,我还不太确定他是否想要见我。程沛奇目光怪异地看着他,差点脱口而出你在说什么傻话。麻醉剂的效果很快就会过去。如果你想看着他受苦,我也没法儿逼你进舱。许松延说,但你应该明白,如果不是真的需要你,我也不会特意把你叫来。程沛奇也点了点头,不忍道,季先生他一直在等你来。江廖音依旧没有表态,似乎在等待什么。许松延深吸一口气,无奈地透了底,他是喜欢你的就算他自己不怎么愿意承认。任谁都看得出来,江廖音,他喜欢你。臭小子,其实你就是想听我说这些吧?听听心里踏实。江廖音微露笑意,终于爽快地伸出胳膊,来吧。毫无疑问,他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进舱了。许松延心里翻了个白眼,吩咐道,小猪,去把催导剂拿来。程沛奇也没怀疑过他的决定,过来时就随身带着针剂,直接从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来,交给了许松延。袖子往上撸。针头刺入皮肤,将五毫升的药剂推了进去,许松延道,行了,等二十分钟。带他去灭菌室换衣服。后半句是对程沛奇说的。看两人要走时他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又叫住江廖音,事后要是被追究起来,就说是你自己非要闯进来的。我阻止了,但拦都拦不住那种。江廖音:互相理解一下。许松延真诚道,季韶生起气来很恐怖的。以后你就知道了。**在准备进入无菌舱时,江廖音和程沛奇打听了不少消息。他这个朋友不太爱说话,跟科学交流比跟人多。但刚刚却说了他一直在等你来这样的话,江廖音心里很惦记。我不太了解季先生的想法,但是可以根据观察结果来进行推论。程沛奇指了指他的脑袋,认真道,在这里,有一部分大脑底部的神经元聚集组织,称为杏仁体。与感觉,情绪和记忆密切相关,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恐惧中枢,掌管恐惧感和不信任感的区域。是我亲手为他做的磁共振检查,结果显示季先生这一片区域有十分活跃的反应尤其是在睡梦中。与此相匹配的行为是,每次他从质量不佳的睡眠中苏醒,都会问你有没有来实验室。从中能得出他想见你的结论也并不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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