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等人下车,走到车后,明杨从倒车镜里看着苍佑的脸,小声地吐槽一句:磨磨蹭蹭的,连个流氓都不会耍。第36章明杨的住宿申请交得晚,学校的单人间已经住满了,给他分配的是一个两人间。他和苍佑进去的时候,另一张床的主人在午休,大概是太累了,以至于开门声和脚步声都没有把他吵醒。明杨轻手轻脚地把行李箱拎起来放到柜子旁边,没收拾,从身后的书包里翻出笔记本,随便扯一张纸,简单写下几行字说明情况,把纸条夹在箱子提手处,拉着苍佑出了宿舍门。好了,我晚上回来再弄,东西也不多,用不了多长时间。苍佑沉声回他,语气里是明显的不满:宿舍太小了,两个人住一间房,会影响休息。其实这里的两人间比一般大学宿舍的条件都好,但苍佑从进来之后就不开心得厉害,看哪里都不顺眼,所以完全忘记了自己住的是四人间这回事。这样,等会儿,我打个电话,让他们给你调一下。苍佑掏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明杨连忙按住他的手机,劝阻道:不小了,别麻烦了。我还没吃饭呢,走吧,今天刷我的卡,请你吃母校的食堂。苍佑一路上都皱着眉,明杨不想看起来垂头丧气的,毕竟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便故意找话逗他:看看现在食堂跟你上学那会儿有什么不一样,毕竟都离开学校五年了,是吧。左不过是面积大了些,饭菜花样儿多些,能有多少变化,我毕业才四年零十个月而已。食堂离宿舍区很近,没走几步便到了,他俩来得晚,但吃饭的人还是不少,明杨寻了个角落,把包放下,扭头吩咐苍佑:你坐在这儿等我,我去打饭。苍佑原打算跟着去,但仔细想了想,他确实不太想挤在一群中学生里,便干脆听明杨的安排,沉默着坐下了。我很快就过来哦。嗯。说完,苍佑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地开始刷新闻,等对方彻底不见了,他又伸着脖子用视线搜索明杨的身影。明杨的动作的确很快,苍佑刚回完两条消息,他就端着盘子回来了。苍佑,你知道吗,这个排骨要排好久的队才能排到,我在那儿刚好看见了我前桌的同学,偷偷拜托对方帮忙才打到的,你快尝尝。明杨坐下,继续道,我要了一次性筷子,给你。苍佑没接,拿起他餐盘上的筷子,兀自动手吃了起来。你不是有洁癖嘛,早知道我就不拿了。说这几句话时,明杨一直是笑着的,与之相反,苍佑则全程是沉默寡言的。明杨越对他笑,他心口越闷,仿佛于对方而言,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和住在学校的宿舍没什么分别。他也不知道明杨什么时候已经有了相熟的同学,此刻才发现,原来明杨可以依赖的,并不只有自己一个人。中午搬东西折腾这么一阵,两个人都饿了,苍佑吃了几口,发现每一个菜都恰好符合自己的口味。苍佑这才主动开口,评价了一句:现在食堂的菜倒还不错。明杨抬头看他一眼,扬起嘴角,有几分小得意:当然了,你爱吃的我都知道。沉浸在那句你爱吃的我都知道中,苍佑咂摸出几分关心,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表情也缓和了些。看着周围的中学生们,或嬉戏打闹,或欢声笑语,苍佑突然生出几分羡慕。外人眼中的他,家庭背景优渥,学历令人羡慕,可谁也不知道,甚至他自己都忽略了,为了父母眼中的所谓优秀,他自抑了二十多年。苍佑边吃边想心事,明杨便偷偷看苍佑。对方没再以包养之类的话强行把他留下,这让明杨很开心,苍佑在毫不相识的情况下对他伸出援手,他很感激,但最让他觉得感激的地方是,苍佑很尊重他,不管是彼此误会的初识还是感情悸动的现在。出门的时候,两人不幸碰见了校领导,对方过于热情,非要邀苍佑到办公室一坐,苍佑借口自己下午有课,拒绝了。领导一走,明杨揪着书包带子跟苍佑告别:那你走吧,我先回教室了。苍佑自顾自往前走,当作压根儿没听见明杨的话:再送送你,跟你一块儿去教室吧。去我教室做什么,你再吓着我们班主任。明杨瘪瘪嘴,说道。怎么,班里有什么我不能见的人?苍佑有些不悦。哪有,你想去就去嘛,我就随口一说。硬是把人送进教室,看着人落座,苍佑才离开。下午教研室开组会,离开后,苍佑直接开车去了管理学院大楼。按道理讲家里没人了,他也没必要再大老远回去了,可苍佑不知不觉,吃完晚饭就又驶向公寓。公司的项目重新回到他手里,苍佑却并没有很开心,心里缺了块儿什么似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已经不再习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再没有人在他加班的时候记得给他添口热水,也没人问他累不累然后贴心地捏肩捶背了。当然他也不用再费时间给明杨讲题,可以用这些时间看更多文献、处理更多文件。可他心里空,觉得房子里也空,落在眼里的每个空间都显得多余,他恨不得房间只有二十平米。墙上的时钟显示十点半,该是明杨下自习洗完澡的时间了,可对方电话没打一个,消息也不发一个,好像难以适应的,只有他自己一样。等到十一点,按往常的作息,苍佑该洗漱睡了,可他毫无睡意,换件外套独自出了家门。苍佐收到电话的时候,以为自己在梦游,这个点儿,他弟弟给他打电话,这事儿看起来太诡异。哥,出来喝酒吗?苍佐揉揉眼睛,确认不是在做梦:大晚上的喝酒,怎么,不用陪高三生备考了?苍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用陪了,他不在这儿住了。苍佐听出对方的语气不对劲儿,穿上鞋,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发生了什么,你不要他了?不是,是明杨自己要走,苍佑黯然摇摇头,苦笑道,也不是,是我没本事,留不住他。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苍佐看不到对方颓唐至极的表情,很是纳闷:这难道不是一样的意思吗?苍佑没回答,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来不来喝酒?能不去吗,我弟什么时候主动约过我,发地址过来。自己看手机。说完,苍佑便挂了电话。室外天儿有些冷,苍佐进酒吧的时候眼镜瞬间变得雾蒙蒙一片,他坐到苍佑对面,掏出一张湿纸巾。你慢点撕,那声音听得我不舒服。苍佑一边往杯里倒酒,一边抱怨。闻言,苍佐把包装袋狠狠搓了两下,也不顾对面人的眼神如何:光听人撕个塑料袋就心烦,就你这个事事儿的性子,谁能受得了你。有人能受得了。苍佑端起杯子,猛灌一口。看他这个样子,苍佐大概猜到这破天荒的邀约是为了什么,好笑地回他一句:都说强迫症这毛病没得治,看来是没对症下药啊。说吧,怎么回事,跟小孩儿闹矛盾了?人人都说苍家老二高冷,别人只当他不屑那些凡人情绪,谁能想到他也会深夜为爱买醉,为了一个不知名的高中生落寞惆怅。良久,苍佑才缓缓开口:没有,是咱妈。一听这话,不用多言了,苍佐自然明白发生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