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的耳朵里,朦朦的,仿佛蒙了一层纱:“别再用了。”“罗森”眯着眼睛看他。昨晚,他急着办事。现在,他没什么事情要做了,才发现这人美得凌厉非凡,唇色却淡得让人心悸,让人忍不住想粗暴地从他的嘴角揉起,强行染上颜色。最好能出些血,那样就完美了。这也是“酒神世界”的影响之一:情绪很容易被导向爱与性。毕竟性是纾解情绪的一种重要渠道。“罗森”喉咙里的口水咕噜响了一声,不知死活地凑近了些,指一指自己的额头:“你想要这个,我可以送给你。”说着,他的手已经去摸宁灼的手背了:“这个价钱够不够买你十分钟?”下一秒,他头皮紧揪揪地一痛。“罗森”先是看到了宁灼毫无表情的绿眼睛,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飞速向他扑来的玻璃茶几。砰的一声。鲜血四溅。宁灼按着他的头,再一次撞向了茶几。在他的眼里,没有一颗快被撞成烂西瓜的脑袋,只有那个逐渐解体、变得稀烂的头戴设备。他的视线慢慢模糊,沿着思维的小径跌撞着,慢慢回到了遥远的从前。一直在幻觉里鲜血淋漓地贴近他的脸的男人,褪去了一身狼藉恶心的伤口,变成一个相貌清秀的男人。他站立在那里,怪不好意思地挠着脑壳:“哎呀,小宁,爸爸又忘了给你带好吃的了。”宁灼把“罗森”的脑袋砸到已经碎了个大洞的茶几上,自言自语地对着空气回应:“不要紧。”……宁灼的亲生父亲姓海,是个隶属于“白盾”的治安警察。假如“白盾”是一棵参天大树的话,他就是末梢上一片最寻常的叶子。一枯一荣,随走随替。好在海警官也是个肉眼可见没什么野心和前途的男人,主要负责在街道整治街溜子,并且没有什么威信,经常有十三四岁的小偷崽子被抓现行后,还摇头摆尾地冲他吐唾沫。那时,他们生活的街区叫云梦区。原本无比浪漫的地名,因为贫穷,伴生而来的是可怕的混乱。这里是最典型的下城区,贫民窟,只有一所综合学校,负责所有适龄孩子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的所有教育。学校的教导主任骑着哈雷摩托,手里挥舞着几尺长的大铁链子,在学校周边巡逻并驱赶准备打劫低年级学生的小混混,是当地的一道奇景。那个时候,宁灼不叫宁灼。他叫海宁,一个充满美好祝福的名字。妈妈是水利工程师,结婚后面临了银槌市大多数工作女性的困境,在“岗位的结构性调整”中被辞退。即使如此,她仍然希望这孤独漂浮在海中的小岛能“万国安,四海宁”。宁灼的母亲,就是那位经常出现在他幻觉中,满身焦糊地怀抱一个同样焦糊的襁褓,责备宁灼是个废物的女士。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不大爱笑,浓秀的眉目看上去也冷冷的,一双宝石绿的眼睛完全遗传给了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