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拥有钝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察觉不到，所以不会痛苦。他的家庭幸福，但他本人无法在平静的生活中获得安全感，而在一次拍戏后，他毅然决然的抛弃了原本的康庄大道，放弃了所有人眼睛中光鲜亮丽的生活，误入浮华，来到这个名利场，大起，而后大落落落。电影也好，电视剧也好，都有一个结局。这个结局给李沛然安全感，因为这是确定了的一生，他将自己的角色读到通透，读到自己仿佛是那个人，然后全身心的投入到戏中。通过这种不断切换外界的状态，缓解了内心的平静。他的感情只能在戏里表现出来。那时候方仲达就在说，不知道以后他会喜欢谁，因为外界的不确定性会让他不迈出那一步。他也许会选择孤独终老。在拍完《日光之下》的时候，方仲达曾说，他应该试着去放下防备，试着让别人靠近，但这么多年，李沛然都没遇到能让他卸下防备的人。但沈竟的出现，打破了这个魔咒。沈竟的气质很干净，一尘不染。最难得的是他在娱乐圈没有野心，仿佛过来就是走一趟，而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纯粹的喜欢，渴望占有，渴望交织。这种纯粹的炙热如宇宙大爆炸，敲开了李沛然的心扉。在沈竟出现前他认为自己不会喜欢什么人，但沈竟出现后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这个人。只是这个人，只有这个人。方导，我想我等到对的人了。那个人很爱很爱我，而我也爱上了他。重庆火锅不蘸油碟是没有灵魂的，要蒜蓉，还必须是菜刀剁的，不能是机器捣成渣渣的。李沛然观察过，小葱香菜这两样沈竟没忌口，也就往里面放了点，耗油，芝麻，花生碎，醋的话不知道沈竟的口感，他干脆拎了醋壶到桌上。他回来，沈竟终于从.jpg变成.gif格式，会动了，脖子扭动，视线随着他回来，看向他手中的东西。他还露出一个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的甜甜的笑容。你手上拎着的是什么？沈竟好奇。醋，你看看你吃多少，这个得看口味。桌上放着香油罐，李沛然开罐往碗里倒，毫不怜惜。醋？我爱吃醋。沈竟说着又笑起来，笑点好像一下子变得很低很低，大概0海拔那么低。他拿醋的架势仿佛醋不要钱，李沛然连忙压住他的手臂：一次性不用倒那么多，你可以先倒一点尝尝味道，不然你是蘸料还是蘸醋吃啊。他直接帮沈竟决定，往沈竟碗里倒了他认为适量的醋。沈竟还特别高兴。李沛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替沈竟做决定了。不替别人做决定，聆听而非参与，将其他人挡在一道界限之外，一切都泾渭分明，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现在他自然而然的越过了那道界限。沈竟笑着搅了搅蘸料，乐不可支的。李沛然涮毛肚。七上八下，捞出来脆波波的，沈竟和他镜像动作，吃毛肚，吃老肉片，涮藕片，土豆，基本上两个人的步调是前后脚，动作都是镜像的。你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李沛然又问了一遍。沈竟脖子转了一圈，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很久以前有，后来就没了。没关系，以后可以慢慢吃，吃的多了，就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了。李沛然道。这种许下以后诺言的感觉真好啊，李沛然心想，一下子就有了期待，就像黑白分明的世界从此有了色彩。好。沈竟默默的咬藕片，第一次发现脆生生的藕片真好吃。不过在然哥邀请他吃脑花的时候，他一脸惊恐的拒绝了。李沛然只能独享脑花细腻美好的口感，拍完戏的感觉真好啊，不用担心长胖，可以放肆的吃几天，虽然吃完后又要一段时间克制饮食，但能幸福一天就是一天啊！然哥，你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下次吧。沈竟以前作为一个连内脏都没怎么吃过的男孩，一下子进化成让他吃脑子确实有点步子跨的太大。这一晚很尽兴，有几个要好的演员甚至眼圈都红了。之后就要封闭式拍摄了，剩下的部分，还要辛苦各位了。徐思在最后的时候总结陈词。散场的时候快十点半了，李沛然和沈竟一起坐车回去，两人肩靠着肩，车里气氛比较沉默，离愁别绪弥散开来。空调车里有些冷，李沛然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手指摩挲，试图摩擦生热。然后他的手就被抓住了。两人的手在阴影处交汇。前排是司机，也许没有在看他们，但李沛然还是谨慎的看了一眼后视镜，余光瞥沈竟，继而转头看。沈竟颧骨升高，上半身早已微微侧向他这里，眼睛里温柔的笑意已经溢出来了。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他又想起网上对沈竟的评价：他从北极来，试图往南极去。而现在，温室效应，冰川融化。李沛然战术低头，抿嘴，夜色是保护色，他不再掩盖自己的真实情感，笑了出来。他是我的，李沛然心里重复，他是我的。这四个字带来了无限力量，让李沛然陡然生出无限斗志。他将另一只手覆在沈竟的手背上，沈竟身体压下，额头抵在他手背上，虔诚的在祈求什么。路程总有终点。剧组的宾馆到了，凌晨2点的飞机，李沛然要从这里回帝都。马上就要到出发的时间了。沈竟忽然道：然哥，我去送你。你好好休息，接下来几天估计你都不会有睡觉的时间。李沛然自己的声音也哑了，杀青后见，你马上就要过21岁生日啦。生日这两个词触发了沈竟身体的开关，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眨了一下，有一个自发防御性的动作，甚至在那一刻，李沛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的有些痛。静了一秒钟，沈竟浮现期待的表情：对啊，生日。你想要什么？李沛然问。嗯沈竟用狮子盯猎物的眼神盯住了李沛然。李沛然脑子轰的炸了，气势一下子弱下来，有点慌乱，清了清嗓子，非常不自然的转移话题，没想到啊，那我就自己挑了。你送什么我都喜欢。沈竟说。李沛然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包，剩下的东西助理打包好回头寄回去。机场候机的时候有站姐在不远处拍照，他将帽子拉下来，将所有的落寞都物理隔绝。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他目睹了一场娱乐圈黑人现场，整整七天七夜。豆瓣x组先有爆料，说沈竟背景特别厉害，父亲有钱有势，母亲有才，是小王子一样的存在。这个爆料还没出来多久，其他区也联动起来，沈竟有了x公子的称号。沈竟红的快，粉丝基础不牢固，老粉因为蒸煮的关系比较佛系，而新粉则显得很激动，因为入坑不久，对这种阵势没见过。也就没发现这里面的陷阱和恶意。况且他们也没发现，贵公子人设是一种很虚幻的，很容易被推翻的人设，对艺人本身其实没有任何好处的。因为一旦有任何违背这一人设的行为，都会被拿出来说事，再下场黑就会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只是这个人，只有这个人。方导，我想我等到对的人了。那个人很爱很爱我，而我也爱上了他。重庆火锅不蘸油碟是没有灵魂的，要蒜蓉，还必须是菜刀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