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4、番外六

响,还是那些没完没了的巫人咒念得他头疼,他此时想起东川,亲切怀念的同时,又有点微妙的不是滋味。清心诀把年少的剑灵带到了他自己的意识深处,他对自己的情绪前所未有地敏感——剑灵忽然意识到了那点细微的不舒服是什么感觉。“是了,”他恍然大悟,“是无聊。”就和此时一样,所有人似乎都很忙,唯独他搀和不进去,只能在旁边看着,百无聊赖,仿佛不存在。逃亡的时候,他和盛灵渊相依为命,像暴风骤雨下两只一起苦苦撑着巢穴的幼兽,挤在一起,魂与梦都在不断的瑟瑟发抖中纠缠,那时灵渊只有他,从噩梦里惊醒,脱口而出的是他的名字。可是东川呢?东川太美好了。在那里,灵渊的世界开始变得辽阔而舒缓,十来岁又正好是男孩开始变得不大爱说话的年纪,灵渊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思量那些……与他无关的事。风雨过去了,他的小伴从阴冷潮湿的巢穴里钻出去,整天整天地不回来,只有他还愕然地停留在这里,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俩只是贴得近,皮和肉并没有长在一起。这些微妙的细小念头平时都被他忽略了,这会却像是毛刺,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扎得他心口隐隐作痛。而就在这时,仿佛是被他心神波动影响,那些消失的宫殿和宫妃们又围着他歌舞升平起来,吵得他太阳穴疼。剑灵心里蓦地蹿起戾气:“够了!”只听“呲啦”一声如裂帛,剑灵眼前大亮起来,有些狼狈的盛灵渊闯进来,一把握住天魔剑身,阵破了,两人的识海再次打通,但剑灵的幻境没来得及隐蔽。“小……”盛灵渊一声呼喊卡在了他自己嗓子里,好像是被剑灵“丰富”的想象力惊呆了。宣玑“呼”地将识海中残留的环境卷飞,恼羞成怒道:“你看什么看!”有巫人族外援,他们终于破了魇阵,宰了阵主。不过接下来好几天,盛灵渊每次想起魇阵里看见的事,都忍不住能笑出声,大有指望这笑话过一辈子的意思。宣玑冷了他几天,被欺负得忍无可忍,开始冷战。他打定了主意再也不理盛灵渊了,任凭那人好话说尽,从天亮哄到天黑……直到就寝时,盛灵渊把天魔剑抱进了怀里。盛灵渊从小睡眠轻且警醒,坐卧规矩,不会翻来覆去,也没有抱着东西睡的习惯。晚上他一般是把剑身放在枕边一臂处,不会卷在被子里,省得半夜遇袭还得满床找剑。自从天魔剑出世,他还从来没有这样亲密到腻歪过,少年胸口的温度顺着薄薄的里衣透出来,裹住剑身,里衣与蒜皮一般薄,根本遮不住心跳与血流声……天魔剑如果有汗毛,一定已经炸起来了。“还在气啊。”盛灵渊带着点笑意,细细的吐息近在咫尺,时有时无地掠过剑身,让人有种耳鬓厮磨的错觉,“我不笑了还不行么。”天魔剑里的剑灵脑子里“嗡嗡”作响,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盛灵渊没得到回应,就把天魔剑身往怀里一紧,脸轻轻地蹭了上来,带着沙哑的睡意说:“别胡思乱想了,小鸡啊……灵渊哥哥没那么大福气,这辈子有你就够了。”剑灵分明没有和他共感,却忽然感觉到人类才有的口干舌燥,一时间,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脱口说:“可你总要娶妻立后的。”盛灵渊在一片黑暗里睁开眼,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神里有水光,剑灵无端想起那个水汽朦胧的裸/背。剑灵心下发涩,却还努力一本正经说:“你的婚姻是家国大事,和福不福气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猎户家的小儿子讨老婆。”盛灵渊把脸埋在剑身上,低低地笑了起来。“你是吃错东西了吗?这哪又好笑了?盛……”就在剑灵又一次要恼羞成怒的时候,突然,异样的感觉流过剑身,当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整把剑都僵住了。是嘴唇。盛灵渊的嘴唇蹭过了天魔剑身。剑灵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被那嘴唇轻柔掠过的触感填满了,一时间像是忘了人话怎么说。灵渊亲了他……不——剑灵迅速地否定了自己荒谬的想法——想什么呢,肯定是那家伙笑得太放肆了,不小心蹭到的,朝夕相处的,这都难免……就在他试图坦荡的时候,盛灵渊却突然放开他的剑身,近乎拘谨地往旁边滚了半人宽,又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标准地诠释了何为“欲盖弥彰”。剑灵:“……”静夜无声,两人同时沉默,挠心的尴尬铺了满床。过了一会,似乎连灯也忍无可忍,火苗无措地乱跳了几下,灯花“噼啪”一声,惊破了少年情怀。“你……”“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宣玑几乎能听见盛灵渊的心在乱跳,气氛终于尴尬到了顶点,盛灵渊先自我解嘲似的笑了,带着点叹息说:“算了,你又不懂……”宣玑截口打断他:“谁说我不懂?”盛灵渊略侧过头来,他的长发规矩的束着,眉宇已经长开,脸颊上却还有未脱的稚气,一双剑眉压不住眼睛里的情愫,闪烁着露出形迹。剑灵忍不住从天魔剑身里爬出来,一点一点靠过去,伏在盛灵渊身上,静静地盯着那人的眼睛,然后缓缓低下头……他知道盛灵渊看不见他,但能通过共感的视野推测出他的动作,于是心里涌起海啸似的恐惧和期待。要是他会错意了怎么办?灵渊会不会不是那个意思?他平时就总能把灵渊的话听错。就算没听错……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这样战战兢兢,却又义无反顾,赌命似的,他战栗着碰了盛灵渊的鼻尖和嘴唇。而盛灵渊没有躲,甚至在他嘴唇落下的时候,轻轻地半阖上眼。那一瞬间,剑灵听见神魂的颤抖,几乎觉得自己活了,超脱这幅铁壳,他有了血肉。他一生从来没有这样惊心动魄过。燕秋山听得出了神,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被勾起了哪段回忆,情不自禁地追问:“然后呢?”宣玑看了他一眼:“然后我就变成了一个修炼狂,备战高考似的玩命用功,每天晚上都做梦第二天就能修出真身,就想用自己的手去碰一碰他。”宣玑说着,把酒杯往旁边一放,燕秋山如梦方醒,回过神来,问:“宣主任,您这是想劝我,剑灵……器灵修行不容易吗?我没关系,在这方面……”宣玑抬头冲他一笑,燕秋山微愣。他和宣玑接触不多,除了知道这位宣主任来历不凡以外,一直觉得这人性格跟王泽差不多,外向,好相处,心里有数,没事爱赶个时髦,也开得起玩笑,要是凡人,应该属于同事里头最受欢迎的那种小青年。可他这一笑,眼角妖异的小痣飞起,眉目间的起伏轮廓被酒吧里黯淡的灯光加持,露出里头一波三折的阴郁往事来。有一点让人心生畏惧。“燕队,”宣玑懒洋洋地说,“您就没听出这段里头不对劲的地方么?”燕秋山:“什么?”“这段也是幻境啊。我和陛下之间的共感是大祭火炼出来的,赤渊都烧不断,魇兽族长的幻境却能侵入识海,那是什么功力?哪会那么简单随随便便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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