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番外一
名其妙懂了他这个眼神的含义——你好几千年连个鸡窝都没攒下来,每天在游戏里攒东西,这是什么志趣?“……行吧,移驾过来吃饭。”摆筷子的时候,正听见晚间新闻里报道某游乐场因超负荷运行,导致设备故障,若干游客被困摩天轮,盛灵渊的视线重新被电视吸引走,让人山人海的排队场面震撼了一下。宣玑说“逢年过节一放假,游乐场就得变成排队场——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所以才拿幻境里不用排队的游乐场糊弄我。要不哪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不了……敬谢不敏,”盛灵渊盯着电视上的字幕,注意力习惯性地转移到简体字和发音上,一不小心顺嘴道,“那是怕你留下遗憾,不是糊弄……”他话已经出口才反应过来,一口咬住自己的话头,心想不好。空气突然沉默。好一会,悬在半空的一双筷子才落到瓷碗上,“当啷”一声脆响。宣玑阴恻恻的目光从餐桌上抬起来,一字一顿地问“哦?陛下,你说说看,我会留下什么遗憾?”盛灵渊“……”躺太久了,肯定是电视广告里说的那个叫什么……脑供血不足。“不是……哎,这些年官话变化太大,真比巫人语还难学……”盛灵渊哑然片刻,装模作样地干咳一声,“不是那个意思,你多心了。我的意思两手准备,怕万一,万一给你留下遗憾……”楼上那两口子助战似的,大晚上不好好吃饭,又爆发了战争,隔着天花板和地板传来一句“那你还挺周全啊!”盛灵渊不需要这些背景音火上浇油,于是抬手往天花板上打出一道微弱的魔气,想要勾个隔音符咒,不等那缕微弱的魔气脱离开他,就被宣玑按了回去“还作死!”盛灵渊张了张嘴。“少装国际友人,你普通话利索着呢!”宣玑按着他的手腕压在桌子上,“你在青铜鼎里引我进你的幻境,暗度陈仓往外抽魔气的时候,最多能猜到你妈忌惮我的原因,你怎么知道雕像里还有丹离残存的意念的?”盛灵渊面不改色地顺势扣住他的十指“猜的,丹离任凭孟夏盗走朱雀遗骸本身就很奇怪,对不对?”反正都是猜的,现在说什么都是马后炮,他说他猜到一也行,说猜到十也行别人也没法反驳,都是自由心证。盛灵渊说“我和丹离斗了这么多年,这点不必言明的默契还是有的,你……”宣玑怒极反笑“那这么说,你跟那老头挺心有灵犀啊,我看你俩一块过肯定没矛盾!”盛灵渊“……”这么说倒是也没错,他跟丹离唯一一次翻脸,就是图穷匕见、要你死我活的时候,在那之前,大家一直都是模范师徒关系。毕竟他这一辈子,也只有这么一个可以说话不过脑子的地方。宣玑“我就说你突然对我那么体贴,肯定没好事,我从‘剑灵’混到‘死剑灵’,总共在你身边三十年,就没见你对谁用过什么幻术,要不是孤注一掷不留退路,你当时哪有心力玩那么多花样?肯定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想过要从青铜鼎里出来!”盛灵渊“……”居然还怪有理有据的。他虽然是天魔身,但从小受的是很正统的教育,走的也是名门正派路线,等后面知道自己身世,他已经是皇帝了,用不着天魔幻术之类不入流的鸡肋手段。那会这皇帝让他干得没白天没黑夜,可以说是“日理万机,绝情断欲”,他也确实没机会去钻研这些雕虫小技——青铜鼎里发挥得太超常了。盛灵渊决定放弃争辩,转移宣玑的注意力,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这宣玑的指缝,他轻轻把人往自己跟前一拉“小玑这么说,是嫌我以前对你不好么?灵渊哥哥改了好不好,以后……”他声音越来越含混低沉,故意让人听不清,自然而然地把注意力放在他唇齿间,宣玑目光往下一走,盛灵渊就适时地轻轻舔了一下嘴唇。宣玑眼神微暗,喉咙明显滑动了一下。盛灵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看着我,难道还要一直提起那些不高兴的事吗,嗯?”他说着,轻轻一抬眼,那眼睛里有黑雾,就像一对让人万劫不复的陷阱“小玑……”就在这时,楼上那打架的两口子就跟给他配“翻译”似的“一句不对付你就翻过去小茬,你有意思吗你?”盛灵渊“……”可真谢谢这位兄弟了!宣玑倏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就点头了,同时,身体其他部位还发生了一些其他变化,顿时出离恼羞成怒了,一把拨开他“你都被抽成人干了,不留点力气重新站起来,还在对我用幻术,你有病吧!”盛灵渊“……”说完转身就走,怒气冲冲地卷进了书房,甩上门,不等盛灵渊眨眼,他又海啸似的卷了出来。盛灵渊这才蹭了蹭鼻子“小玑,我刚才真没有……”不等他说完,宣玑就面沉似水、快如闪电地把烤鱼骨头剔了,往盛灵渊鼻子底下一塞,又卷了。盛灵渊“……用幻术。”陛下有生以来难得“蒙冤”一次,又是个全新的生验,滋味奇特,就着烤得焦香酥脆的鱼皮一起吃,还怪下饭的,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半条,又对着拍上的书房门回味片刻,不由得失笑。然后只见这位“虚得站不起来”陛下悄无声息地起身,利索地把餐桌收拾了,蘸着水在饭菜旁边勾勒了一圈保鲜的符咒,一气呵成,毫无凝滞,画完想了想,又改了几笔,让那符咒露出哆哆嗦嗦、勉强成型的样子,这才捞起手机回屋休息,准备明天再哄。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很多时间,万事都不必匆忙了……就是没想到一些神鸟连半宿的气性都没有。客厅关灯以后,宣玑出来倒水,发现盛灵渊又放着半米以外的冰箱不用,非要浪费气力画符。他对着那十分勉强的符咒发了半分钟的呆,忽然想到,灵渊其实是不适应这里生活的,心里一时又酸又软又不放心,忍不住偷偷钻进卧室去看,果然看见盛灵渊只占了半边床,自己进去都没惊动他,眉头一直微微皱着,不是个黑甜美梦的睡颜……那是他在无数个寂静的夜里,悄悄陪伴过的脸,宣玑一直想在他皱眉的时候抱抱他,于是鬼使神差地……宣玑身上的热气从后腰一直爬到了脖颈耳朵,一言不发地爬起来就走,却被盛灵渊一把抓住。“小玑,”他说,“青铜鼎里的幻术不是我临时想的。”宣玑板着脸“那就是你现在编的?”盛灵渊“那是我年少时从一本杂记上看来的。”宣玑“哈”地一声,感觉陛下可能是没睡醒,编瞎话没编圆——盛灵渊小时候又不知道自己是魔头,那会可清可正了,光风霁月的,哪会去学这种旁门左道。“我说陛下,您可真……”“我那时候想,我一个凡人,百年后,彤怎么办?又长不大,又无依无靠的,孤零零的,害怕怎么办?”宣玑一愣。“所以想给你留点东西,是魇族的法术改的,想等我临死时交给你,留在识海里,你白天遇到什么,夜里入梦,梦里的‘我’就会再陪你过一次……直到你不需要我,忘了灵渊哥哥。”盛灵渊张开双臂,含糊地说,“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