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此地沉睡百余年,直到数日前,才转醒。”“你没死……”阮霰不可置信地低喃,缓慢地抬起手,捏住谢天明手臂,指尖不住颤动,是喜,是大喜,是极喜。真实的,他所抓住的,乃是此时此刻此间的真实。“我真的没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谢天明拍了拍阮霰肩膀,又一指桌上酒壶酒杯,笑道,“故友重逢,当浮一大白!”“可你的修为……”阮霰垂下眼眸,语气里带出一丝难察觉的苦涩。谢天明不以为然拂手:“的确跌落了,如今不过乾元境一层。”阮霰摇头:“是我无能。”“我不许你说这话,当初的选择,是我逼着你做下的。”谢天明抬指弹了一下阮霰面具,“以这些修为,换你我两人平安,很是值得。”“可……”阮霰仍旧是那副神情,语带愧疚。谢天明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我不许你提当年之事,来来来,喝酒!”边说,边倒酒,将其中一杯塞入阮霰手中。阮霰拿这老朋友没办法,只得摘下面具,象征性抿了一口。“俗话说感情深一口闷,你只喝一点点,是不是和我感情淡了?”谢天明立时瞪眼。阮霰无奈,仰头饮尽杯中酒。见状,谢天明又笑,“这是当年我们埋在秋江八月声的数坛酒之一,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原来你已把酒挖出来。”阮霰搁下杯盏,轻轻笑了一下,低声点评,“味道甘冽,喝起来不涩。”谢天明拿自己的酒杯撞了阮霰的一下,饮完后扫了眼石桌,又道:“不过有酒无菜,喝起来有些寂寞。是我准备不够充分,不若我们转移阵地,前往廷秀园,如何?”“这个时间,饭堂内只有早点。”阮霰提醒他。“我们可以请厨子做几道下酒小菜。”谢天明起身,沐着阳光伸了个懒腰,“许久未曾进食,我很是想念当初在这里吃到的鲜笋牛腩。”阮霰对这话感到好奇:“你不是已醒来数日?”“直到今日,我才被允许喝酒与吃饭。前几日只能喝药。”边说,谢天明边拉起阮霰,欲往廷秀园去。但两人还未走出渡河秋,赫见一阵刀风逼来,此意诡谲阴寒,如同深不见底之处飞出的冷刃。阮霰一把将谢天明推到身后,与此同时召出一柄长刀,挽刀相迎。狂风扫过渡河秋,卷起凝翠欲滴的草与叶,如漫天纷雨。刀锋起落,气劲被阮霰打散,无须喝令,来者现出身形。烈烈红衣落罢,幽幽骨刀轻转,赫然是雾非欢。这人勾唇诡笑,幽蓝眼眸中暗光流转,下颌一扬,拖长语调道:“哟,真是感人肺腑的旧友重逢,不知两位是否愿意,带我一个呢?”第三十四章 生死之仇阮霰没有回答雾非欢, 他单手持刀, 面无表情, 浅色眼眸中微光冷冽。又是风动,掀起垂坠轻曳的素白衣袂,扬在清晨山间略带寒凉的日光里,拉出一瞬即逝的光弧。雾非欢的目光由那抹光弧而始,顺着翩跹衣角, 落在阮霰斜后方谢天明身上。“看来是不愿了。”雾非欢敛下眼眸,低声道。他挽着刀,在小范围内走了几步,站定时,眼眸倏地一撩。“一个早该死在邺城的人,却出现在这里。还活着也就罢了,偏偏不向人透露行踪, 激得某些人不住上蹿下跳、要替你报仇。”雾非欢望着谢天明, 半眯起眼, 寒声说道。说完话锋一转, 看向阮霰,语气似是邀功:“师父, 我方才在来瑶台境的路上,帮你把那个镜云生给打回去了。”谢天明瞪大眼, 震惊地看了眼雾非欢, 欲上前一步:“这……”阮霰抬起手, 将谢天明的话与动作皆拦回去, 凛目对上雾非欢的视线,道:“雾非欢,我不想听你叫那两个字,更不想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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