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也不想真的走出这扇门。好似一旦走出去,就再也无法回头,过去的一切将被一笔勾销。可是再不愿意,路也走到了最后一步。他站在门边,外面的光芒倾泻在他身上。他的胸腔满溢着巨大的悲哀,似要将他整个人撑破。“柏先生。”他轻轻道:“我走了。”柏云孤笑着点头,“嗯。”他的手指紧紧抠着门框,身后的灿阳照得他背脊发热,可是前面的胸膛却冰冷得像是坠入了深渊地狱。“走吧。”单於蜚终是开了口。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射击馆外的空坝上,他随着单於蜚走了过去。有人为他拉开后座的门,车门关上之前,他最后看了射击馆一眼。已经看不到射击馆里的柏先生了。商务车缓缓驶离,射击馆里传来枪声,一声接着一声,每一声都烙在他心上,那些射丨出的子弹,将他的心脏轰得千疮百孔。他的眼泪不再流淌,视野终于清晰起来。山庄里限速,车行驶得很慢。他双眼发直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喉中渐渐浮现一丝甜腥。忽然,一道白色的影子从车边掠过,停在不远处的路边。白孔雀站在观赏石上,抻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小白,小白……”他也看着白孔雀,喃喃自语。好似过了很久,柏云孤冷淡地笑了一声,反问:“你不听我的话了吗?”第三十章 作别黑暗秦轩文抬起手臂,想要将眼泪通通擦掉,好在清晰的视野里再看一眼柏先生。可泪水竟然越擦越多,眼睛已经被揉得胀痛,眼前仍是一片模糊。他想过为柏先生而死,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被赶走。他已经没有办法稳稳地控制住情绪,可腹中那个小生命的存在,却悄无声息地支撑着他,令他不至于当场崩溃。“我……我……”他在泪眼中凝视柏先生,喉咙紧得发痛,发出的尽是破碎的低喃。柏云孤仍是平静的,连声音都没有一丝起丨伏,“你不听我的话了吗?”“嗡——”他周身的血液仿佛不再流动,视线也就此僵在一处。小时候的光景好像将现实敲成了碎片,擦着锋利的边缘,鲜血淋淋地出现在眼前。“这是什么药啊?好苦!”他捧着药碗,只尝了一口,鼻子眼睛就皱到了一处。“你一到秋冬就生病,医生说你身体不好。”柏小少爷说:“这是调理身体的药。”“可是好苦。”他小心地耍赖:“阿崽不想喝。”“良药苦口。”柏小少爷认真地问:“你不听我的话了吗?”他抬起头,与柏小少爷视线相接。柏小少爷皱了皱眉,重复道:“你不听我的话了吗?”“我听!”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胸膛一挺,“我听您的话!我这就喝!”柏小少爷笑了,摸了摸他的头,“阿崽乖。”他一口气将汤药喝了下去,被苦得直吐舌头。这时,右手却被抬了起来,柏小少爷在他手心里放了一颗用透明糖纸包起来的糖。甜味在嘴里散开,几乎是顷刻间就将药的苦味驱散了。儿时的记忆在脑海里生了根,破土而出时却那么痛,开枝散叶竟如抽筋扒皮。他嘴角颤抖,听见自己轻声说:“我听,我听……”耳边,似乎传来柏先生的呼吸。他用尽仅剩的力,长长吸了一口气,定定地望着柏先生,“我听您的话。”柏云孤笑了,笑得很轻,近似无情,而后再也不看他,转身对单於蜚道:“你们可以走了。”“柏先生!”他仍是站在原地,话一出口,眼泪就已滂沱。“嗯?”柏云孤微笑着将刚使用过的步枪拿起来,姿态潇洒,全然不像正在进行一场告别。“我以后……”他嗓音颤抖得厉害,“我以后还能回……”“那得看小单的意思。”柏云孤打断,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愿赌服输,你现在是小单的人了,有什么问题,应该去问小单。”单於蜚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打算参与这场对话。他木然地点点头,转身,向射击馆大门迈出一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向柏云孤,再迈出一步,又回头……一段短短的路,于他而言却漫长得像是没有尽头。他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如此,就不用离开柏先生。哪怕只是一步一回头地望着,他也不想真的走出这扇门。好似一旦走出去,就再也无法回头,过去的一切将被一笔勾销。可是再不愿意,路也走到了最后一步。他站在门边,外面的光芒倾泻在他身上。他的胸腔满溢着巨大的悲哀,似要将他整个人撑破。“柏先生。”他轻轻道:“我走了。”柏云孤笑着点头,“嗯。”他的手指紧紧抠着门框,身后的灿阳照得他背脊发热,可是前面的胸膛却冰冷得像是坠入了深渊地狱。“走吧。”单於蜚终是开了口。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射击馆外的空坝上,他随着单於蜚走了过去。有人为他拉开后座的门,车门关上之前,他最后看了射击馆一眼。已经看不到射击馆里的柏先生了。商务车缓缓驶离,射击馆里传来枪声,一声接着一声,每一声都烙在他心上,那些射丨出的子弹,将他的心脏轰得千疮百孔。他的眼泪不再流淌,视野终于清晰起来。山庄里限速,车行驶得很慢。他双眼发直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喉中渐渐浮现一丝甜腥。忽然,一道白色的影子从车边掠过,停在不远处的路边。白孔雀站在观赏石上,抻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小白,小白……”他也看着白孔雀,喃喃自语。好似过了很久,柏云孤冷淡地笑了一声,反问:“你不听我的话了吗?”第三十章 作别黑暗秦轩文抬起手臂,想要将眼泪通通擦掉,好在清晰的视野里再看一眼柏先生。可泪水竟然越擦越多,眼睛已经被揉得胀痛,眼前仍是一片模糊。他想过为柏先生而死,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被赶走。他已经没有办法稳稳地控制住情绪,可腹中那个小生命的存在,却悄无声息地支撑着他,令他不至于当场崩溃。“我……我……”他在泪眼中凝视柏先生,喉咙紧得发痛,发出的尽是破碎的低喃。柏云孤仍是平静的,连声音都没有一丝起丨伏,“你不听我的话了吗?”“嗡——”他周身的血液仿佛不再流动,视线也就此僵在一处。小时候的光景好像将现实敲成了碎片,擦着锋利的边缘,鲜血淋淋地出现在眼前。“这是什么药啊?好苦!”他捧着药碗,只尝了一口,鼻子眼睛就皱到了一处。“你一到秋冬就生病,医生说你身体不好。”柏小少爷说:“这是调理身体的药。”“可是好苦。”他小心地耍赖:“阿崽不想喝。”“良药苦口。”柏小少爷认真地问:“你不听我的话了吗?”他抬起头,与柏小少爷视线相接。柏小少爷皱了皱眉,重复道:“你不听我的话了吗?”“我听!”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胸膛一挺,“我听您的话!我这就喝!”柏小少爷笑了,摸了摸他的头,“阿崽乖。”他一口气将汤药喝了下去,被苦得直吐舌头。这时,右手却被抬了起来,柏小少爷在他手心里放了一颗用透明糖纸包起来的糖。甜味在嘴里散开,几乎是顷刻间就将药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