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何处?”宴白流道:“明日巳时,运来客栈。”尚铭抱拳:“小辈明白了。”一众青衣这正要下山,忽然一个落在后边的弟子狠踹了那老头巨大的脑袋一脚,呸地一声道:“迟早把你这该死的东西碎尸万段!”这道声音在安静之处显得尤为明显,宴白流目光滑到他身上,淡淡瞥了一眼。是个相貌清秀,神情略显疲态与悲痛的年轻人。想来,是尚家庄那被邪祟重伤的十余人里,有他万分关切的人,这才如此急火攻心、悲痛欲绝。他前一位弟子回过身来,叹一口气,轻声催促他:“阿诚。”被唤作阿诚的弟子咬牙嘟哝一声“知道了”,又抬腿狠踹那趴地不起的老头几脚。然而一不留神,错了位一下踹到了它的嘴边。阿诚霎时眉头紧锁面露嫌恶,正缩回脚要跟上前面的人----此时,异变突生。原本气息奄奄的老头一嘴咬住了阿诚的脚踝,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瞬吸干净了阿诚的血。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而享受的吼叫,被双剑之一死死钉住的身躯开始艰难地扭动着。宴白流凝神一看,顿觉不妙,手作剑指势,正要出手,却见老头故技重施,一阵浓郁的白烟砰的一声猛然炸开,立于此方天地者皆眼不能视物。情急之下,宴白流眯了眯眼,在空中潦草画了风符,见其微光一闪便往前一拍,一阵大风席卷而来,只一瞬就吹散了烟雾。然而平地徒留一柄长剑斜插着。宴白流沉默片刻,抬手召剑回鞘,铮然一声,也使得一旁呆愣住的几位弟子回了神。宴白流道:“节哀。”方才和阿诚说了话的男生神情恍惚,半晌才眉目紧锁淌下泪来。同行的都是尚家子弟,虽然提不上感情深厚,但好歹有几分同门之谊。往日活蹦乱跳的一位师兄弟,一眨眼就没了踪影,任谁心里都不会好过。宴白流轻叹一口气,道:“既然邪祟已经再次逃窜,我也不再多留。你们小心为上,告辞。”“宴前辈好走。”隔了好一阵,尚铭强自镇定,推了一把身边的弟子,狠狠道:“你!你去看,看看尚诚的尸体怎么样了,好歹也要入我尚家祖坟的东西,得留个体面样。”这一处多灌木,刚才尚诚停留的地方正好和他们隔了一个弯角,恰好被及人小腿的灌木挡住了。被他推得一踉跄的弟子强压下心中的委屈,颤巍巍走上前够着脖子看。顷刻,发出一声尖叫:“阿诚!!!阿诚的尸体呢?”尚铭一愣,三步作两步走上前把他一把攘到边儿上去,自己伸长了脖子看。的确,只留下一袭尚家族袍,内里却空荡荡一片。几个跟上了查看的弟子都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道:“大、大师兄,我们现在……下、下山吧。”尚铭却揪着灌木叶子一声冷哼,傲然道:“下什么山啊,一群怂货!我尚家的口粮白给你们吃的?”弟子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做的什么打算。和尚诚亲近的那个弟子缓缓走上前,经过那个拐角,想要收回他的衣服,被尚铭一片飞叶划伤了手。尚铭道:“尚景,你在干什么?!”尚景深吸一口气,道:“我要把尚诚的遗物收回去!”说着,又弯腰去够。然而尚铭一声大喝:“停下,我不准!”尚景抬头看他,两拳紧握。尚铭冷哼一声,轻蔑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拂过,“鼠目寸光!你知道那邪祟会在他衣服上留下什么东西吗,染到人身上会发生什么?不知道吧!不知道就对了,不要去碰!尚景啊尚景,尚诚一个人送死还不够吗?搭上我们的命你才高兴?你要知道,我是尚家少族长,你们的大师兄!你们这一百条狗的命都抵不上我一个!懂了没!”尚景牙关紧咬,慢慢垂下手,道:“我……懂了。”尚铭冷哼一声,衣摆一挥,“搜!把这一块儿地方给我搜干净,我还不信了,一个重伤了的鬼东西,能跑远到哪儿去!”︾宴白流全然不知酒仙庙处此刻发生的事。他叹了口气,道:“说不定又少了个青年才俊,可惜啊可惜。”寒昭表情淡淡的,并无动容。宴白流心中惋惜了一阵,没话找话道:“寒昭,你看那尚家大师兄,和他们族中长辈尚一钱是不是一类人?”尚一钱,贪生怕死、爱慕虚荣,最爱行踩高捧低、阴奉阳违之事,算是世间一大笑料。寒昭眉目冷清,“背后议人是非,非君子所为。”宴白流不理他,嬉笑道:“但是你心里保不定也这么想的,是吧?”寒昭一双黑沉的眼眸睨他一眼,宴白流立马捂嘴噤声。半晌,他又问道:“还有啊寒昭,你不是好好看着那些人吗,怎么突然就上来了?”寒昭目视前方,“有百姓刚才的状况和尚家弟子一样。我上来,是想制住它。”宴白流了悟,“怪不得。”旋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看那丑东西离下一次折腾不远了,等到时候,我把立大功的机会让给你!怎么样?”寒昭轻嗤一声,道:“我不用你让。”宴白流喜上眉头,道:“那你让给我?”寒昭目光缓缓移向他莹白如玉的脸颊,似乎很不理解为何他能如此嬉皮笑脸、厚颜无耻。宴白流叹了一口气,愁道:“想想看,我这约莫三四个月没回去过了,也全忘了要通报一声,到时候免不得师父掌门一顿骂!扛个功劳回去,好歹轻松些。”寒昭只道:“自作自受。”宴白流还在求他:“寒昭,我可是你师弟啊,这时候你不应该护着点我?”寒昭:“不护。”宴白流一顿,委屈巴巴道:“世上竟有这种罔顾情谊之辈、忘恩负义之徒!好歹我也送了他两坛子好酒啊,他怎么狠心这么对我!寒昭,你最懂,你说是不是?”寒昭:“…………别耍这种嘴皮子,还不如早些负荆请罪来得划算。”宴白流:“……很好!寒昭,这回我记着你了。”寒昭:“……”两人把那些因为没了控制而晕倒一片的人各自安置好,就回客栈休息了几个时辰。晨起没多久,一个灰头土脸的青衣小辈提剑闯来,站在楼下四处看都没瞧见人,又急又慌,扑到掌柜那里去问。正巧宴白流带着斗笠下了楼,那弟子一眼认出他来,霎时见了救星般一顿哭嚎:“宴前辈!!救命啊!”第10章 小巫山(八)宴白流眉梢一挑,立马拉上落后他一步的寒昭,跟着那尚家弟子疾行出去,“怎么回事?”一众青衣这正要下山,忽然一个落在后边的弟子狠踹了那老头巨大的脑袋一脚,呸地一声道:“迟早把你这该死的东西碎尸万段!”这道声音在安静之处显得尤为明显,宴白流目光滑到他身上,淡淡瞥了一眼。是个相貌清秀,神情略显疲态与悲痛的年轻人。想来,是尚家庄那被邪祟重伤的十余人里,有他万分关切的人,这才如此急火攻心、悲痛欲绝。他前一位弟子回过身来,叹一口气,轻声催促他:“阿诚。”被唤作阿诚的弟子咬牙嘟哝一声“知道了”,又抬腿狠踹那趴地不起的老头几脚。然而一不留神,错了位一下踹到了它的嘴边。阿诚霎时眉头紧锁面露嫌恶,正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