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佣人说:“先生没有说是什么事,只是叫您再去一趟。”大太太拍拍他,催促道:“叫你你就快去。”宫一洛抱怨道:“不过就是个小情人……”路易开口道:“走吧,我和你一起去。”两人来到一楼偏厅,宫丞站在窗前看外面,闻声回头,神色不虞。宫一洛倒是比他还先开口:“小叔,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了,你那么担心还不如自己亲自去找一下。”言下之意就是既然都没亲自去找,也就是没多担心的意思。小情人而已,最多也就这样了。宫丞不欲多说,只道:“小周来了电话,他回学校了。”宫一洛心中卸下一块大石。活生生的一个人,还是一个小美人,突然就不见了还有可能与自己有关,他其实很心慌。“那不就行了!”宫一洛打着呵欠,含糊不清道,“太晚了,我要去睡觉了。”宫丞冷声道:“宫一洛。”威严的一声,让宫一洛呵欠都没来得及收尾。他知道宫丞肯定知道了什么,听着语气,八九不离十,他要完蛋了。搞不好出国去学音乐这件事会因为这个而泡汤,顿时焉了半截:“我就是开了个玩笑……弄湿了他的衣服----”“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话的路易说。他神色平淡,像说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带他去换了件衣服,说了两句话,他就下楼了。如果是因为这个他才走掉的话,那我想是和我有关。”宫一洛怔愣,他都没想供出路易,路易倒是自己供出来了。宫丞终于给了路易一个眼神,今晚第一次把目光移到他身上。昔日爱人看向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件物品,路易心里颤了一下,露出微笑,温和道:“小孩子心理承受能力不强,一点事实而已,他就走了。”宫一洛见状,悄悄退了几步。他可不想见证什么激烈场面,否则长辈们吵架殃及他这条无辜咸鱼就得不偿失了,他不是没被殃及过。所谓神仙恋爱凡人遭殃就是如此。见在场的两人根本没空理他,宫一洛转身跑了。宫丞无意理会宫一洛,直接问:“你说了什么。”路易将垂在脸颊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云淡风轻:“说了什么很重要吗?一个过客而已,你我都心知肚明。”宫丞并没有再问第二次。他看了下表,凌晨一点。抬腿就要离开。经过路易身边时,他忽然被抓住了胳膊。“我错了。”路易在示弱,“上次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宫丞停住了脚步,宽厚的后背近在咫尺,引诱着路易去拥抱。可是男人冷情起来真的很可怕,他没有得到准许,尚不敢伸手,只放下了所有尊严,几乎是求饶般道:“你这次惩罚我够久了,今晚还将人带回家来惩罚我。我承认我真的被你气到……我也承认那些不在意都是我的装的,实际上我嫉妒得要死。”宫丞静默无声。路易看不见他的表情,只以为他在等自己继续说下去:“你赢了,宫丞。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永远都不离开你半步。我今年都三十岁了,真的不会再任性,你给我一次机会证明好不好?”说完这句,路易转到宫丞身前去面对着他,眼眶湿润,楚楚可怜。而宫丞眸子只有一片平静。“放手。”宫丞低头看着他。路易慌了神,脸上露出真实的惊慌来,淡定自持的假面被撕破,他忽然没了那么多自信:“大不了,我多给他一些钱。我知道你喜欢他,甚至叫他纹上玫瑰----”“你看过他?”宫丞打断,神色可怕。“他衣服一打湿,花房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路易有点激动,“刚才还有人私下里问我,宫先生怎么弄来一个玩物,让我情何以堪?这不过是个替代品,我只能说我不介意!”说到这里,路易的话戛然而止。一只大手掐住他的下巴,毫不温柔,力度大到甚至让他动弹不得。宫丞慢慢地靠近了,路易又疼又紧张。他眼中燃出希冀,几乎以为对方看上去就很薄情的唇要吻上自己。可惜宫丞只是为了让他听得更清楚。“你凭什么介意?”*一月一日,郁南订好了回霜山市的机票。学校还要几天才会放假,郁南已经不想待下去,只等着元旦假期后的期末考试快点来临。这几天他什么也不做,既不接电话也不出门,连余深画室都没去。他还给宿管老师打了招呼,说不管谁来找他都说他不在。有天小周来了,不知道是怎么上楼的,隔着宿舍门等了他很久。整日在宿舍发呆,有时候在窗口一站就是一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考试那天,覃乐风终于回来学校,在考场与他见到面,吓了一大跳。几天不见,郁南竟憔悴了不少,就剩一双眼睛还有些神采,也不过是强撑着而已。“郁宝贝,你怎么了?”覃乐风心疼得不行。“我重感冒。”郁南边走边说,“你不要担心。”可能是那天在路上着了凉,郁南的确遭遇了一场重感冒。有一天晚上醒来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迷迷糊糊去洗澡。待那件衣服脱下来,他才反应过来他身上还穿着属于路易的衣服。可笑的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路易拿给他的衣服上也有一个刺绣。不处郁南所料,那里也绣着一个“丞”字。郁南在湿漉漉的浴室哭出了声。那个深夜,宿舍楼里寂静无声。莲蓬头开得那么大,水声哗哗响,他哭得那么伤心。撕心裂肺地,哭到嗓子疼,眼睛也发疼,脑袋更疼,最疼的还是他的心。他的心快要裂成两半了,像是有人在硬生生地用一把利刃将它切开,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他爱宫丞。他用了他全部的感情,用了全部的真心,却换来这样的结局。他再也不想爱了。听到郁南的嗓音还有些哑,覃乐风信以为真:“怎么回事啊?你家宫先生都不知道叫你添衣服,前几天那么冷我还以为要下雪呢。”郁南听到“宫先生”三个字,心中闷痛,却下意识答:“深城都十几年没下过雪了。”这件事却也是宫丞告诉他的。覃乐风不疑有它:“你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订机票?”郁南笑了笑:“早订好了,还省了一笔钱。”他还能自如地与好友聊天,“你寒假回去吗?”覃乐风没什么节操地说:“不回,干柴烈火,离开一天都受不了。”说了没多久,远远地就看见了莫哥的车,莫哥正在车里和他们挥手。郁南与覃乐风道别,见他欢快地走了,这才收起笑容准备回宿舍。郁南走得很慢。他在思考要带些什么东西回去,要不要去给妈妈买些舒筋活血的膏药,深城有一个老中医听说很有名,妈妈有腰肌劳损的毛病。又想,要不要给弟弟妹妹买点衣服,上次给卖画留下的那一半钱,除了给宫丞做木雕等买了材料以外还剩了一些。……又是宫丞。郁南这些天在手机上看到这个名字很多次。凭宫丞的手段,应该有的是办法抓住他,为什么会只打电话呢?难道是因为被发现了事实,也决定不要和他继续下去了?这点倒是和他不谋而合。“宝宝。”熟悉的男声响起。郁南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