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镇国大将军,却也半点不显怯懦。“屋外严寒,娘娘千金之躯,不如进屋言事。”玄青是个身强力壮的武将,不怕这点儿寒冷。只是在他的印象中,女子身体娇贵,需要多加呵护。“周围无人,陛下恐不久之后便会知晓本宫来了此处。”说着,女子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隆冬未至,屋外不算寒冷。”“本宫实在不知还有何人能够相求,只能将所有期望寄予将军。”女子目光平淡,“后宫无主,本宫暂时执掌凤印。”宫中执掌凤印的只有一人,文贵妃。文贵妃家世显贵,可宫里家世显贵的妃子成群,为什么文贵妃独得贵妃之位?这靠的自然是她的心智。早在文贵妃未曾入宫时,京中便言传她聪慧过人,蕙质兰心。那时候玄青还未曾戍边,也在京城。不过碍于身份以及男女之妨,他倒是从未见过这位名动京城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文贵妃没有看玄青,而是把目光移向了院落里的一株腊梅。“在其位者,需谋其事。本宫,也应身负其责。”腊梅还没有开,只有丑丑的苞。“陛下将近而立,宫中众妃,却无一人怀有子嗣。将军谋略无双,应知此事紧迫。前朝诸侯为王,割裂动荡,乃是因为四龙相残,无一幸存。”丑丑的腊梅的苞一个个地待在枝干上,没有风,他们便静默着。“本宫与将军都不愿往日悲剧重现。”她没有说为什么要找玄青,为什么无人能求却求玄青。她是聪明人,他也是聪明人。她不会直白地说我知道了你和陛下的奸情,我知道陛下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而把一切抛在身后,不管不顾。文贵妃把放在腊梅上面的视线收回,她清冷的目光看向玄青,“本宫听闻将军最是忠君爱国,定然不会学那奸佞魅惑君主。唯愿将军能好生规劝陛下。”她微寒的目光里仿佛带着箭,全都射入了玄青的心。奸佞。魅惑君主。玄青生平最厌恶那样的人,却没想到有一天,在别人眼中他也成了那种人。文贵妃说的是定然不会学那奸佞,可她说话时却忍不住地带了些嘲讽。她实际的意思就是在指责玄青。你身为镇国大将军,为什么要和陛下在一起?学那上不得台面的男宠?以男子之躯雌伏在另一男子身下,你好意思吗?不止如此,你不是忠君爱国吗?那你为什么还害得现在后宫里一个皇子都没有!将来国家怎么办?你不是忠君爱国吗?忠的是哪门子君?爱的是哪门子国?忠君爱国,就是让你爬上皇帝的床,让国家将来陷入动乱?文贵妃的未尽之言,玄青听得明白,练完武之后出的汗附着在皮肤上,热汗变成了冷汗,和他沉下去的心一样冷。他面色微白,他正要开口,文贵妃便垂眸道:“若是有人诞下龙子,届时将军和陛下自然可以随心所欲。”“本宫在此替万千百姓感谢将军。”文贵妃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疲惫,似乎面对这样的不耻,她已经无可奈何,只能满身疲倦地交代出底线。她是在说,我求你了,替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求你了。只要有皇子降生,只要江山后继有人,随便你和陛下怎么胡来都行。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刀刀直直插入玄青的心脏,刀刀都往他最嫩最脆弱的那一块肉上插,把他温热的红色的心脏搅成了一摊冰冷的碎肉。这些天来南桑的举动,让他逐渐放松警惕,也渐渐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他是谁?他是玄青。他是镇国大将军。他是陛下最忠心的臣子。他不是男宠,他不是魅惑君王的奸佞!陛下暂时陷入了迷障之中,他作为臣子,不能跟着陛下一起流连于荒诞无稽的梦里面。如果陛下不清醒,那么他有责任让陛下清醒。对此,他,责无旁贷。“玄某定当。”头对朗朗晴天,玄青哑声道,“万死不辞。”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壹”爱卿的地雷~~☆、君为上,臣为下08君为上,臣为下-08文贵妃走后,这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了玄青一人。他愣愣地站在这里,头顶青天,脚踏大地,却教他脸上火辣辣,羞愧做人。愧对于天愧对于地。愧对于君愧对于国。愧对于父愧对于母。若不是玄青向来坚韧不拔,肩上还有责任,他真恨不得自裁以保清白。被冷冽的空气围绕着,倒让玄青清醒了一下。文贵妃说,这件事情找尽旁人无用,只能求助于他。可是他,他又能做什么呢?他都是自身难保。混沌了多日的头脑,此刻突然清明起来。玄青冷静分析,陛下向来行事果敢,一旦决定了的事很难更改。硬碰硬当然是不行,且不说他有没有能力逼迫陛下,就说他自己,他又怎么可能去逼迫陛下呢?既然不能硬来,那就只有另寻他法。忽然间,他想起了以往部下喝醉酒之后说的浑话。玄青忽然眼前一亮,可是…可是这法子……玄青捏紧了拳。二十年前的情境似乎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面前景象不再是初冬里的小院,而是盛夏时分,骄阳似火。“我知晓你们这群贱奴素来瞧不上我,”那个穿着暴-露衣裳的男人躺在贵妃椅上,吹着刚做的指甲,“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们最疼爱的儿子卖到小倌馆里去。”“小孩儿长得好看,长大了肯定恩客如云。” 那个男人一举一动皆是媚意,“哎呀,你们死后可要好好保佑他啊。”陡然间,冬日里的猎猎寒风吹过,二十年前夏日的幻象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只有一片颓败。“玄某定然万死不辞。”刚才答应贵妃的话犹在耳边,玄青苦笑,忠义之间,岂能考虑个人?他是贱命不足贵,况且,只此一次而已。在这儿吹了许久冷风,饶是他身体强健,也是浑身发冷,再说身上汗湿衣背,需要清理。自从做好决定的那一刻起,玄青脑子里便是两个世界。一个混沌,一个清醒。混沌的那个,支配着他的身体。清醒的那个,冷眼旁观,仿佛在说我不屑与你为伍。------------------------------------------南桑一收到文贵妃去了玄青那里的消息之后,就急忙赶了过去。奈何,当他赶过去的时候,文贵妃早就离开了。南桑进了院子,也没有看见玄青的踪影。南桑有些生气,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这股怒火应该朝谁发。抬脚进了屋子,他压制住火气,这火总不能冲着玄青去。“阿青!”一进屋子,南桑就喊道。宫中执掌凤印的只有一人,文贵妃。文贵妃家世显贵,可宫里家世显贵的妃子成群,为什么文贵妃独得贵妃之位?这靠的自然是她的心智。早在文贵妃未曾入宫时,京中便言传她聪慧过人,蕙质兰心。那时候玄青还未曾戍边,也在京城。不过碍于身份以及男女之妨,他倒是从未见过这位名动京城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文贵妃没有看玄青,而是把目光移向了院落里的一株腊梅。“在其位者,需谋其事。本宫,也应身负其责。”腊梅还没有开,只有丑丑的苞。“陛下将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