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心。所以,陈博彝几乎有九成的把握,相信雁游不会推辞。孰料,雁游着眼的根本不是一时一刻的利益,他想得更远。沉思片刻,他缓缓说道:“陈老先生,不如这样:我不要固定工资,每个月都按件给我计算。另外,我只负责接活儿修复,算是上门工作,其他时间我仍可做自己的事。如何?”听了这话,陈博彝也在肚内暗暗盘算:不要底薪,听着反而是让自己省了钱。至于后一点,他聘请雁游,肯定是为了修复古玩,难不成还要让人家干店里的杂活儿不成?所以,上门还是固定工,区别也不大。盘算明白,他爽快地说道:“行,就照你说的办。”“那我先谢过陈老先生了。不过我还不能马上上班,还需要几天时间交接一下手头的工作。”“没问题。”瞅着新挖到的人材,陈博彝笑得又添了几条皱纹。这时的他可不知道,用不了多久,他的开心就变成了懊恼。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数条街外,潘家园北门外的一家茶室内,慕容灰双腿高高架在桌上,一副散漫慵懒的样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隐在帽檐下的双眼里,透着多少不耐烦与厌倦。对面的那对中年华夏裔男女若是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一定会气得尖叫掀桌。但他们现在很忙,忙着抱怨,忙着嫌弃。自打踏上大陆土地的那一刻起,他们十句话有七句都在贬低所见的一切,不停地比较褒贬,最后得出结论,还是米国好。都怪这小子不省心,竟想背着长辈吃独食,否则他们也不必跟来受这份罪!这里的一切都差劲得令人发指,亏得这小子每天还悠哉游哉,一副如鱼得水的模样。不过,若是为了那件东西,忍耐下恶劣的条件也是值得的。一想到被自家门主默认的那个惊人传说,这对夫妇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两人对视一眼,男子打了个眼色,女子立即会意地开口:“阿灰,这次你爷爷让你回国,真是辛苦你了。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大学课程还没完成吧?耽误了学业可不好,不如这样,你把事情交给你四叔,我们留下来替你打理,你回米国继续念书吧。”女子看似热心地劝说着,眼中精光不停闪烁:门派几十年都没让人回过华夏,这次老头突然派了最疼的小孙子回来,肯定和那个传说脱不了干系!如果能插手这件事,哪怕东西最后都要交到门派充公,只消中间截留几件,自己的小家可就几辈子受用不尽了。思及私下里查找的资料里所描写的种种情形,女子简直恨不得上前猛摇慕容灰的肩膀,让他老实交待。旁边男子的表情虽然没表现得那么猴急,但双眼中的灼热同样不亚于女子。将这对精明市侩得过了头的夫妇神情尽收眼底,慕容灰在不耐烦之余,又另添了几分厌恶。“四婶。”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自他她嫁进慕容家后,四叔就变得越来越不踏实,成天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无论如何,这是长辈,至少面子上要敷衍过去:“其实这件事上,爷爷一开始先问了四叔的意见。”“什么?!”四婶梁珍妮像被侵犯到地盘的狗似的,警觉地看向丈夫:“有这回事?”四叔慕容棋苦思许久,最终茫然道:“阿灰,你不要乱讲,你爷爷从没同我说过要回大陆办事。”“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细说,你就拒绝了。”慕容灰耸了耸肩:“四叔,你忘了一个多月前,他单独将你叫到书房,问你愿不愿出趟远门,代他去看一位在大学任教的故人,顺便给学校捐笔赞助?”慕容棋的脸色顿时变得颇为悻然。他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他怎么回答的?见雁游站着不动,老者又探着身子,紧张地问道:“是不是不合口味?你想吃什么,咱们再点。”“老先生。”雁游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我非亲非故,怎么好意思教您破费?”听出雁游话里的冷淡提防,老者愣了一下,突然拍着桌子笑了两声:“哈哈,小伙子,你是把我当坏人了。也罢,我本打算和你套套近乎再开口,既然如此,索性就先挑明了:之前我看你修复古玩的手艺实在是绝了,所以想问问你,愿不愿到我店子里帮忙?报酬方面请你放心,我绝不会辱没了你的绝技。”☆、第16章 新工作雁游没想到老者竟是想招徕自己,不由一愣。老者又继续介绍道:“我姓陈,叫陈博彝,是前年退休后才开店的。老实说,我在这一行里路子不广,全靠早些年认识几位老朋友帮忙找些货源,才把这店子支撑起来。不过,我主要实在喜欢古玩,想搞个老伙计们喝茶聊天、品鉴赏玩的地方,才开了这家店。说白了,我不是什么老字号,也不是财主儿,店里的生意只能算马马虎虎。但你若肯来,我一定敬重你,绝不会有一分一毫的怠慢。”老者最后一句似乎说得突兀,雁游却知道对方这是在变相地承诺,不会因为年纪而看低了自己。如果能来潘家园上班,个好去处。他本来就想重回这一行,却苦于一时找不到门路,可巧这位陈老爷子赏识自己。虽说他自称这儿不是什么大店,但雁游看得出,老爷子多半只是在谦虚而已。哪怕退一步说,陈老的店子的确不起眼,但雁游有自信,只要自己出手修复几件东西,马上就能把招牌立起来。这一行各有玩法,财力雄厚的人砸钱,老行家们拼眼力拼手艺,都相互敬重。至于雁游为什么不自己开店接活儿,原因很简单:古玩行里的手艺人需要有点儿名声,人家才肯放心把东西给你。古玩不比别的,许多东西都是独一无二,万一摊上个本事不济的主给折腾坏了,那是拿多少钱都买不回心头好来。以前修复师傅们都是入门先打几年下手,之后才能学到师门压箱底的绝活儿,学成之后又替师门做三年工,抵还传授手艺的恩情,方能出师自立门户。这样传承下来,只要不是先天愚笨的,早在行当里混了个脸熟。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是脑子不好使的,也做不了这学问、眼力、手艺三者缺一不可的工作。雁游算是自学成材,但他是没落官家子弟,祖上又喜欢古玩,行当里的老辈人都知道雁家,所以他当年入行没遇上什么困难。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休学学生。也许古玩行里还有几位故识仍旧活着,问题是,人家认识的是以前那个遇害早逝的雁游,并非现在这个穷困潦倒的少年雁游。所以,他需要一个楔机,以便重新插足这个行业。正巧,陈老爷子把机会送到了他面前。或许有人地嫌弃平台太小,但对真有本事的人来讲,只要给一点点合适的土壤,就能让种子生根发芽,长出坚韧的树干。雁游正是后者。不过,是人都有私心。既然对自己有信心,加上将来还想单干,雁游也不想白给他人做了嫁衣,便说道:“陈老先生,我叫雁游。得您赏识,是我这做晚辈的荣幸。不过我想问一问,您店里都经营些什么?”陈博彝见他似乎意动,十分高兴,马上滔滔不绝地介绍道:“主要是做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