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季钦扬每次干完活那几天就像涅槃一样,不睡上个三天两夜的活不过来,乐队规模大了后他也越来越忙,投入的心血多了,做什么决定都不能随便。熊宝宝之前不是没和他讨论过乐队未来的发展,他的意思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既然要做工作室就得多方考虑。“你如果想成为一个腕儿。”熊宝宝给自己点了根烟:“你就不能只拘泥于一支乐队。”他举了个例子:“如果你家主唱单飞了,或者乐队有人把乐队卖给娱乐公司,他们嫌你没名气,不走你路子,你不就完了?”季钦扬给谢孟烫了筷子,让老板娘拿酒:“我一个做幕后的要是太红了,我还做幕后干嘛。”熊宝宝啧了一声:“这不一样,我指的红是实力,酒香也怕巷子深,你明明有这个实力,却因为乐队本身的局限性没办法发挥,那多可惜。”季钦扬喝着酒不说话,他其实和熊宝宝所处的位子差不多,两人都是幕后,都属于创作,目的就是为了创造永恒、不朽和经典,所以对方说的他完全可以理解。谢孟点完菜,看着熊宝宝问道:“你呢,什么时候能拍自己的电影?”“我也想啊。”熊宝宝叼着烟,扒了扒头发:“剧本满意了,投资拉不到,投资拉到了,剧本怎么看都是烂片,演员也是个问题,我看上的都太红了。”谢孟知道他指的是郑铭,19岁成为国内影帝,22进军好莱坞,现在快25了,一年最多只拍一部,从来都只有郑影帝挑戏的份,拍了这么多,国内国外拿奖拿的手软。熊宝宝叹了口气:“他跑太快了,我赤着脚在后面狂追,满满都是夸父追日的心酸啊。”谢孟听到夸父追日时差点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边咳嗽边道:“你不是和他微博互关的吗,想拍什么片子问他愿不愿意参演啊。”熊宝宝哀怨的瞟了他一眼:“如果你男神太优秀,而你还是个屌丝,你敢勾搭他?”“……”谢孟想了想,居然一时半会儿还真得不出答案来。季钦扬突然伸手捏了捏他脖颈:“瞎想什么呢,你男神不就在这儿。”谢孟笑着捅了他一拐子。三人吃到大半夜,季钦扬的手机突然响了,齐飞的大嗓门不用开免提周围的人都能听见。“一美大大!”齐飞嚷嚷道:“苏州这边螃蟹上了啊,我给你和谢孟寄点过去。”和其他单身狗不同,齐飞刚毕业没多久就和顾美妍把证给领了,小美女才上大三,两人酒席也不办,打算旅行结婚,专心享受二人世界。季钦扬和谢孟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顾美妍家里条件非常好,苏州几家连锁饭店都是她家开的。齐飞喜滋滋道:“还有一年我家妹妹就毕业啦,到时候来北京找你们玩儿啊。”季钦扬:“来啊,给你办个乐队演出,庆祝你新婚大喜。”齐飞在电话那头大笑,意思是季钦扬不许说话不算数,他可记着呢。熊宝宝等他挂了电话才问:“高中同学?”谢孟笑着点头:“快十年的兄弟了。”“那真是不容易。”熊宝宝赞同道,突然话锋一转:“这么说,我们也快五年了哦。”季钦扬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干嘛?”熊宝宝:“嘿嘿,螃蟹来了一起吃嘛!”谢孟:“……”过了深秋,北京这边在十二月中旬就开始供暖,银行一到年底就是忙的天崩地裂的节奏,年终结算,准备开门红,谢孟一家家的跑楼盘,晚上和开发商谈到十一二点都是常有的事。从楼盘出来的时候外面正好下起了雪,谢孟把大衣领子竖起来,拎着公文包与楚康林一起去拿车。楚康林比他早进银行两年,现在已经坐到了部门负责人的位子。“今天谈的不错。”楚康林点了根烟,把车窗降下来,谢孟坐在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把这单拿下来,你今年年终奖就漂亮了。”楚康林打着方向盘倒车,他看了一眼谢孟开玩笑道:“怎么样,明年有没有向上爬的计划?”谢孟谦虚道:“我要学的还很多。”楚康林笑笑:“高材生就是会说话。”他问了谢孟地址,有些惊讶:“你还住在学校附近呢?”谢孟点头:“恩,很早就租的了?”楚康林挑眉:“和女朋友?”“不是。”谢孟笑着补充:“就是和朋友一起租的。”楚康林哦了一声,便不再问了,等快要把谢孟送到家门口时,他看到有个人大雪天的站在小区外头。“这人谁啊……”楚康林嘀咕了一句。谢孟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楚总,你放我下来吧。”楚康林:“在这儿,不用进去?”“不用了。”谢孟已经解了安全带,他不好意思道:“谢谢楚总。”“不客气不客气。”楚康林把车锁打开:“辛苦了,好好加油。”谢孟下了车,北京的雪不像南方这边,大的话没一会儿就能积起来,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小区门口走,楚康林坐在车上给谢孟在背后开了大灯照路。谢孟走到一半时冲小区门口站着的男人挥了挥手。楚康林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看着谢孟走到那人面前,对方摘了头上的围巾,露出显眼的发色,一张面孔俊美无俦。季钦扬把围巾围到谢孟脸上,他朝着车的方向点了点头。楚康林直到等两人都走出视野了才反应过来,他动了动手指,“嘶”的一声,才发现烟蒂已经快要烧完了。张杠杠到了战地快一年多,几乎每个月都会给谢孟发一封邮件,字不多,都是照片,有些谢孟在报纸或者杂志上已经看见过的,有些则没有。照片下面,张杠杠偶尔会注些说明。“那儿七八岁的小孩都有枪,枪法比我还好。”图片是一个孩子拿着比他本身还要重的枪。张杠杠有时候会吐槽:“网不好,我连微博都刷不了,写邮件得去屋顶上写……要是这时候掉下个炸弹我就完了qaq”“笔记本上个礼拜被炸坏了,c盘里的东西全没了……算了,也没什么东西。”张杠杠在最近一封信里终于提到了韩冬:“韩大爷还好吗?”谢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一年多的时间,张杠杠发来的照片越来越多,从埃及到叙利亚再到以色列,最近几张在伊拉克的照片,就算谢孟这个外行人也能看出张杠杠心境的变化。从曾经的充满生机到残酷与绝望张杠杠拍城市里的废墟,汽车炸弹袭击后只随便铺了白布就摆在道路两旁的尸体,炮火停息后的以色列,祷告的教堂安静而神圣。他偶尔会拍一朵花或者一棵树,长在砂砾中,或者一望无际的荒野里。谢孟把这些照片都整理好发给韩冬,他在最后转述了张杠杠的话,对方并没有回复邮件。直到临近过年,韩冬才有了消息。“我跳槽去了华为。”韩冬下午的时候与季钦扬视频,背后可以看出在首都机场:“驻派海外的设备检修部门。”季钦扬挑了挑眉:“去中东?”韩冬笑了笑,没否认。谢孟正好包完饺子,他洗了手进房间,季钦扬把位子让给他。“想好了?”谢孟问韩冬。韩冬道:“很早就想好了。”“注意安全。”谢孟不再多说:“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