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孟总监肚子饿了,去自助餐区拿东西吃。项明章和楚识琛留在沙发上,各玩各的手机,今天一天忙得像打仗,两个人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距离登机还有半小时,项明章拿出一盒软糖倒了两粒,把手一伸。楚识琛说:“谢谢,我不吃。”项明章道:“这是你在音乐节买的,不尝尝?”楚识琛从项明章的掌心拿了一粒,没别的味道,就是甜,还有点粘牙,他含在嘴里,说:“能不能把明天的会议资料发给我,下飞机到了酒店,我查一查做些补充。”项明章握着手机挨近,打开传输功能,问:“订了几间房?”楚识琛光顾着看屏幕,没仔细听:“什么?”项明章刚要开口,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项如纲”。他不接,调成了振动模式,一分钟后对方挂断了。紧接着第二通打过来,楚识琛问:“是不是通知你婚礼的事?”项明章说:“谁有空管他,那就更不用听了。”一份文件没传完,第三通打来了,这次是项琨。手机孜孜不倦地振动着,项明章咀嚼着软糖,丝毫没有接听的意思。电话再度挂断,楚识琛瞧出来了,项明章的确不把亲戚长辈放在眼里,伯父堂兄都不如一个项目重要。然而刚过去五分钟,换成楚识琛的手机响起来,是老项樾那边的一个工作助理打来的,估计是联系不到项明章所以找到了他。恰好孟总监吃完饭回来,在对面沙发上坐下。楚识琛起身走到一边,接通电话:“你好?”手机里说了几句,楚识琛随之严肃,问:“情况严不严重?”又讲了几句,他说:“好,你稍等。”楚识琛没有擅自答复,挂了电话疾步走到项明章身边,别的事就算了,这件事不敢耽搁,他道:“项董身体不适,住院了。”项如纲和项琨接连打来,是通知项明章立刻赶去医院。公事重要,但项家上下,项明章唯独对项行昭一片孝心。楚识琛说:“项家那边在等你的消息,你要不要回去,还来得及。”项明章不惊讶,不忧虑,将手机关了,淡淡道:“你去打发他们,就说我上飞机了。”第44章楚识琛压下心头的诧异,去给项琨的助理回电话,还没讲完,手机里变成项如绪的声音,估计项家的小辈都赶到医院了。项如绪音量克制:“楚秘书,我身边没人,你实话告诉我大哥在哪?”楚识琛说:“项先生已经上飞机了。”“别骗我。”项如绪道,“我知道你也去北京,那你怎么没跟他一起上飞机?”楚识琛沉吟道:“项工,那你应该知道这个项目对公司的重要性,我们耽误不起。”项如绪生气地说:“现在是老爷子生病了!我不想为难你,明章呢,你叫他听电话!”楚识琛朝沙发上看了一眼,项明章在和孟焘谈事情,他履行职责,听命办事,说:“不好意思,项先生不方便。”挂断电话,楚识琛感觉到一丝异样。项行昭过寿的时候,项明章不亲自挑选礼物,而是让他这个秘书去操办。寿宴当晚项明章忍不住发脾气,惹得项行昭哭闹伤心。今天项行昭突发急症住院,项明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差。项行昭得了脑退化症,喜恶无常,送什么礼物无所谓,所以项明章一时敷衍。寿宴被触动逆鳞,所以项明章失控。这次的项目至关重要,所以项明章难以割舍。可事不过三,如果每一次都有借口,就等于没有借口。但楚识琛那一次在项家大宅亲眼见过,项明章对项行昭百依百顺,老人家也唯独对项明章重视依赖。难道是假的?到时间登机了,项明章朝他招了下手,说:“走吧。”楚识琛想不通个中缘由,罢了,家事私隐不是外人该操心的,他跟上去,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头等舱环境舒服,项明章带了两本诗集,夜间飞行不适合看长篇巨作,这种一行几个字的护眼文学最适合。他问楚识琛:“还有一本,你看么?”旁边的座位上没反应。项明章扭头去瞧——楚识琛坐相端正,神情肃穆中透着憧憬,一双雪亮的眼睛缓缓扫过整个机舱。这是楚识琛第一次乘坐现代飞机,倍感新鲜,机身内的结构和设施哪里都好,噪音也小,只可惜舷窗外黑漆漆的,看不到浩瀚云层。两个小时后,飞机在北京安全降落。酒店的专车在机场等候,一路上,楚识琛静默地望着窗外。万家灯火中依稀辨得出皇城旧貌,行经繁华市区,他才恍觉昔日的北平大改了模样,变成了首都北京。虽然是晚上,但预订的酒店离会议中心不远,门口车辆络绎不绝,今夜赶来下榻的人不在少数。大厅前台,排着几支队伍办理入住手续,楚识琛拿着证件站在末尾。孟总监有些晕车,去洗手间了,项明章把箱子交给了行李员,在队伍外侧无所事事地晃荡。晃到楚识琛旁边,项明章貌似不经意地问:“给我订的什么房间?”这两天房间紧俏,订的时候选择不多了,楚识琛说:“行政套房。”项明章又问:“你和孟焘呢?”楚识琛说:“我们在普通贵宾房。”项明章:“你们?”楚识琛脸颊半侧:“反正差旅费充足,我们当然是一人一间,项先生以为呢?”项明章说:“充足就好,超过了预算从你们薪水里扣。”“原来你担心的是价钱。”楚识琛拿起手机,“双人标间便宜,可以改订。”项明章反口:“不许改,孟总监晕车需要好好休息,你打呼噜影响了人家睡觉怎么办?”楚识琛垂手勾住隔离队伍的丝绒绳子,那天诓他弄湿文件,现在又造谣他打呼噜,他用仅两个人听见的音量,说:“打呼不要紧,主要是我性取向为男,跟另一个男人共处一室,很可能会忍不住。”项明章皱起眉毛:“孟焘已婚,是直的,你在想什么?”楚识琛大喘气,把话说完:“我在想——人家很可能会忍不住介意跟我共处一室。”项明章被摆了一道,拐弯抹角倒不如直接一击,承认道:“他介不介意我不清楚,我很介意,这样我就放心了。”他如此直白,楚识琛反而哑火,不聊了:“你能不能离远一点,别人以为你插队。”三个人的房间在同一层,办完入住手续上楼,楚识琛先给家里打电话报了声平安。北京的气温略低,洗完澡,楚识琛抱着电脑转了一圈,干脆上床钻在被窝里查阅资料,天花板上的灯光直射屏幕,看得久了眼角酸痛。将近凌晨时,手机收到一条微信,项明章料到他没睡,发来:明早七点半出发,早点休息。楚识琛回复:好,晚安。第二天黎明时分,走廊上的脚步声陆陆续续没有停过。楚识琛收拾妥当去对面房间找项明章,孟焘休息一晚恢复了精神,他们简单吃了个早餐,出发前往会议中心。礼堂的接待大厅里,来来往往聚满了参加会议的公司代表,除了业内有名的大公司和集成商,还有许多专门研发单一组件的厂商。好比生产一台汽车,核心驱动是由甲公司负责,轮胎由专门制造轮胎的乙公司负责,一个复杂的系统也需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