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想通一切后,沈逾一时哑然,要说,单维意能想出这个办法,也算是开动脑筋了,然而,又没有完全开动。单维意这样做,表面上是借沈逾来拒绝太子,但实际上,是一口气把沈逾和太子得罪了!可见,这个单大公子还是那个胆大得吓人、自作聪明起来能作死死全家的小混账。沈逾这下是又好气又好笑,却又不得不承认,单维意这一招真的把他也架到了一个特别尴尬的位置。柜门外传来太子的声音:“你是想通了?”单维意不冷不热地说:“殿下,你也不能说上就上,召个高级点的鸭子也得打电话约时间呢。”听到这句话,太子的第一反应是:“你召过?”单维意连忙说:“胡说什么!没有没有,我都是听说的。”太子冷道:“你可得洁身自好,否则,我可要教你身为臣侍道理。”单维意怏怏不乐地说:“我的家教都是教我做一个世家公子的。也不知道谁家家教会教长子做男宠的。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做鸭世家,也请太子教我开开眼。”他这伶牙俐齿的,太子听着丝毫不恼。单维意嘴上越是厉害,就越是懦弱不敢反抗的证明。如果他真的铁了心违抗,只会对太子冷面以对,或是避如蛇蝎,哪儿会像现在这样叨叨,跟撒娇似的?太子也愿意哄哄他,便勾唇一笑:“单卿想学怎么做男宠?我自然会亲自教你。”单维意听到太子称自己为“卿”,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瞻前顾后地说:“这儿空气好像不是很流通的样子,我们去阳台吧。”太子只当单维意怕羞不想和自己在封闭空间里待着,纵容地答应了。二人便往阳台去。到了阳台,单维意又说:“太子在这儿坐坐,我进去一会儿。”太子同意了。单维意折回室内,把阳台拉门关上后,立即打开衣柜。衣柜门打开,沈逾脸色更不好看:虽然阳台和室内有着一墙之隔,但沈逾不能确保自己离开的动静会否引起太子注意。就算沈逾身手敏捷,能够无声无息地跑出门,但自动门的开关声对太子而言那是跟鸡啼差不多响了。沈逾根本走不了,他用眼神示意单维意。单维意也明白了。而现在问题是,沈逾也不能久留。因为他到底不是专业刺客。短时间控制自己的呼吸声还可以,时间一长,他还是憋不住的,很容易就漏出声响,让太子发现。单维意像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抖了抖衣柜上的一条围巾,把它缠在沈逾的口鼻上。沈逾不敢挣扎,只能任单维意将自己的口鼻封住。单维意缠完后,拿出一条披肩,重新回到阳台。太子是有听到单维意开衣柜捣鼓东西的动静的,心下也有些疑惑。待他看到单维意披着一件披肩出来,便没疑虑了,只说:“你冷吗?”单维意深恐太子下一句就说“让我来温暖你”,忙摇头。太子却笑了:“不冷你穿这个干什么?”单维意没好气地说:“和阳台的栏杆配色,行不行?”单维意夹枪带棒的样子在太子眼里十分可爱。他不厌烦单维意这样“以下犯上”,反而乐在其中。单维意和太子在这边谈笑风生,在衣柜里的沈逾却不好过。尽管他是改造人,十分钟不呼吸也不会死,但时间一旦超过五分钟,窒息感就会袭来。他的胸口变得憋闷,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他的胸前一样。渐渐的,石头变成了火车,从胸膛一直开到脑门,使他耳边都是轰隆隆的鸣叫。他的眼前变得昏黑,下意识想伸手解开遮住自己口鼻的围巾。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他现在还不至于到死,但是现在就把围巾扯下,一定会大口呼吸,这声音绝对会引起太子的注意。受过特训,他知道自己身体的极限在那里。然而,这种不适感依然是他十分艰难。他的四肢开始发软——在他的生命里,很少有这样的失控时刻。他难得地体会到濒死的恐惧,心跳就补助加速。在极致的缺氧中,他却忽然萌生一种诡异的快感,好像天堂坠落,化成点点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又冰冷又滋润,又刺痛又梦幻。就在他几乎要陷入狂乱的时候,口鼻的束缚骤然解开,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他的口鼻。他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先于意识地大口呼吸。就在氧气涌入的那一刻,他因为缺氧而昏黑的视野重新清晰。随即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单维意琥珀色的眼睛。他的眼里闪动着支配者才有的光芒——那是在闻鹿或是阮阳这样的人身上绝对看不到的。沈逾的心跳剧烈加快,同一时间,他的喉咙被长长的围巾勒住。刚刚的喘息不过是苟延残喘,现在,他又重新被拖进濒死的漩涡里。帝国不可一世的太傅大人软倒在狭窄的衣柜里,如待宰的羔羊般牵长颈子,脆弱的生命这一刻全部交付在不值得的人手里。单维意用力一扯围巾,沈逾的头颈便跟着前倾。窒息让沈逾的视野昏黑,但他却觉得自己头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单维意的眼睛。平日里,单维意的眼是剔透的琥珀色。而在这时候,单维意的眼睛仿佛在黑暗中的神兽金狐一样,发出金色的光,明亮惑人,即便是天上的月亮也不能与之相比。不过一会儿,单维意又把围巾松了。沈逾大口喘气,背靠在衣柜的门板上,双眼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单维意。只见单维意立在衣柜门外,嘴角带笑。围巾的一头仍松松的挂在沈逾的肩颈上,另一头勾在单维意的右手。沈逾对此的印象是:这是一条暗红色的围巾,衬得单维意的手很白。“太子走了。”单维意淡声说。听到“太子”两个字,沈逾仿佛从梦中惊醒一样,骤然回归现实。他恍惚地从衣柜走下来,脸上却重归属于帝国太傅的冷静自持,然而,脸颊不自然的酡红仍出卖了他。沈逾认真地看单维意,再一次审视这位单大公子。单大公子的不羁跋扈、尖锐难缠,在这一刻都不再惹人生厌。沈逾甚至怀疑,自己从来就不讨厌这类人。或许,因为他的骨子里其实迷恋着这样的人,才会在表面的理智层面上排斥。沈逾罕见地感到了慌乱,他低头说:“那我先告辞了。”在沈逾的脚即将踏出玄关的那一刻,他听到单维意的声音在背后悠悠响起:“老师难道一点儿都不好奇,我怎么会知道您喜欢什么吗?”这句话……如此熟悉。不久之前,单维意就在校医室说过一样的话吧?昨日重现一般,这句话再次成功让沈逾回头。但沈逾已经再没有当时的从容不迫。单维意仰起头,嘴角含笑:“因为,我一眼就看出来……”他朝沈逾伸手,沈逾却如上次一样后撤,不让他碰到自己的衣袖。他并不讶异,顺势把手拉住挂在沈逾肩膀上的红色围巾:“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什么货色。”沈逾下意识地低头,仿佛是一种臣服的姿态。单维意的眼神也如之前那样,透露出小聪明和小算计,好像不知道自己这么做,随时能把自己作死一样。然而,沈逾却控制不住自己地想和单维意沉入这一场作死的游戏里。单维意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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