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吃完嘴里的饭菜,顾成伸手摸摸眼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修来的福分,能有这样一个儿子。蹲下来用手指挠了挠猫下巴,顾冬又摸摸猫鼓鼓的肚皮,他果断把饭盆从对方爪子下拿走了。晚上父子俩凑一块泡脚,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联播。顾冬把趴在盆口玩水的肥猫拖走,“爸,明天我高中同学结婚。”眯着布满细纹的眼睛望着播放的新闻,顾成问,“是哪个?”顾冬弯身握住顾成的一只脚按.捏脚底的穴位,“何景,你见过的。”“哦哦,卖衣服那姑娘,礼金准备了没?”顾成惋惜,那姑娘人很勤劳,又乐观,也没什么心眼,他还一直盼着能和冬冬在一块。顾冬一看就知道对方的心思,太明显了,什么都摆在脸上,“嗯,准备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聊着聊着,顾成嘴里突然就蹦了句,“延延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说完顾成猛然扭头,果然从边上的人脸上看到出现的表情变化,他抿着唇,有些懊悔,自己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延延回陆家已经有三年,他眼睁睁看这人心情低落,本来就瘦的脸又瘦了一圈,他没想过兄弟俩的感情会好到那样一个地步,扯不掉拉不开的地步,让他无端害怕。他偷偷去找过陆时理论,对方只是说延延平安,并且把延延妈妈的生前遗物给他,其他的没有透露一点。“毛球,走了,睡觉了。”顾冬把脚上的水擦掉,穿好拖鞋起来,“爸,晚安。”顾成一个人坐在客厅,直到盆里的水冰冷,他打了个哆嗦才回神,长叹一声,希望所有的不好都过去,一切都好好的,一家人团聚。第二天一早,夏志远来接顾冬,婚礼在市里的永恒大酒店,高中同学来了很多,已经到了需要问名字才勉强能想起来的地步。不过顾冬问了名字也记不起来,高中那会他不怎么跟班里人热闹。婚礼另一位主角是法学系辅导员,除了夏志远和楚纪然,还有七八个人,恭余也来了,身边跟着那个国字脸男人和一个胡子拉碴的艺术家。顾冬坐在位置上,看着从前那个俏皮可爱的短发女孩出落的成熟大方,挽着爱人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时光有时候并不止是一把杀猪刀,它也是一瓶蕴藏的美酒,随着那些流逝的时间,愈发醇香。有人开玩笑,其他人也起哄,不停感慨,“顾冬,那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顾冬笑笑,吃了一筷子羊肉,又把不知道是谁夹的虾仁给吃了。就在热闹的气氛下,一个声音响起,“顾冬,顾延呢?”张弋阳挠挠头皮,楚纪然停下啃螃蟹的动作,拿纸巾擦嘴,瞪了眼那个女人。恭余和夏志远也变了脸,几人都偷偷打量对面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的人,越平静就越糟。那个无心问起的女人被好几道目光注视,还都是埋怨的,不免有些发怵,难道是说了什么禁.忌?顾冬喝了口酒,快的夏志远拦都来不及。等何景和李元过来敬酒,顾冬已经有些醉了,他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新婚快乐。”仰头喝完,何景也笑的很幸福,“谢谢。”曾经那些幻想和憧憬都早已烟消云散,但是在她的青春年少时光,这个人占据了大部分,可贵的一份回忆。恭余搂着李元的肩膀,灌了两杯白酒,他说哥们,恭喜你摆脱光棍队伍,加入已婚人士的大队伍,好好过日子。说着说着,恭余就不行了,鼻腔堵的很,但他还是很顾形象的没哭,不过另外两哥们就放开了,红着眼睛拉着李元拼酒,最后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场面有温情,祝福,真心诚意的。一杯就醉的顾冬这次竟然喝了好几杯,和同样喝的烂醉的楚纪然抱头又是笑又是闹。张弋阳上前把楚纪然拉起来,连抱带拖的往外面走。恭余和夏志远一人一边架着顾冬离开。夜晚的空气冷冽,吐出的气息都带着白边,刮在脸上的风凉飕飕的,三个男人走在街上,一个醉的不想醒,另外两个清醒的有点想逃避。吸了口烟,恭余说,“失恋的人空虚寂寞,这时候防备最低,容易攻下。”夏志远扶着醉醺醺的人坐在石阶上,“我以为你会出手。”“算了,我又不是没表白过,他心里全是顾延。”恭余吐着烟圈,“不是自己那碗饭,求不来,话说我今天看元子的婚礼,突然觉得结婚好像也没那么麻烦,再过两年我干脆也娶个女人放家里好了,下班回家有口热饭吃,有人等着的感觉应该不错……顾冬,你怎么蹲下来了?”“顾小冬,是不是想吐?”夏志远拍拍他的后背,“想吐就吐出来。”下一刻夏志远的手停在半空,恭余手指间夹.着的烟掉地上,两人一同惊骇的看过去。那个从来都坚强淡漠的人蹲在路边,哭了。☆、第61章顾冬也不吵不闹,蹲在路边安静的流泪,仿佛要把三年积压的情感全部一次性倾泻出来。看他这副摸样,夏志远低骂了声,蹲下来拿纸巾把他的脸擦干净,又重新换一张捏着他的鼻子给他擤鼻涕,“顾小冬,哭完了就没事了。”喝醉的人全然没有平时的样子,湿·润的眼睛里尽是脆弱,歪着头满脸落寞,很是狼狈。夏志远把顾冬的大衣领子拉紧了些,摸摸他的发丝,“顾延不是不要你,他有苦衷,你知道。”这人是个明白人,心思通透,比谁都清楚其中缘由,以及那些逼不得已和被迫,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平静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人都是矛盾体。“三年了……”顾冬神志不清,嘴里一直重复着呢喃那几个字。“顾小冬,我从陆安修那里打听到顾延在部队很优秀,他一直都有跟陆时争取得到你的消息,也在努力寻找机会立功,对他信任点,撑过去,你们以后的路还长。”夏志远额角青筋突起,面部肌肉扯了扯,觉得自己真的伟大的不得了,他从来没想到有天要替顾延说好话。因为江瑗的事,他和陆安修有几次往来,陆家是国内典范的军人世家,也是出现军衔最高的,在陆时这代更是达到顶峰,无人动摇的地位,如果不是陆安修有哮喘,也不可能活的自由。顾延会是接替陆时位置的那个。盯着顾冬布满红晕的脸,恭余捋了捋扎起来的头发,手指甲在头皮里摩.擦,他重重的吐了口带着酒精味的热气,“起风了,走吧,别让他感冒了。”夏志远把顾冬背回自己那里,给他换了身睡衣,拧干热毛巾把他的脸,手都擦了一遍,关上门去了另一个房间。夜里顾冬睡的迷迷糊糊的就醒了,他四肢大仰着躺了会就摸到床头柜的灯打开,眯着眼睛望了望,锁住墙角的雕塑,依稀辨认出是夏志远的房间。顾冬弓着身子把自己蜷缩起来,直觉头痛欲裂,他伸手握拳锤了锤太阳穴,脑子里的画面模糊不清了。拼凑的只有他跟楚纪然喝了很多酒,胃里很难受,他想吐怎么也吐不出来,顾冬揉揉眼睛,有点涨涩,那种感觉就像是哭过导致,他脸一黑,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镜子里的人眼睛微肿,头发凌乱,憔悴虚弱,顾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