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宫黎被预支了薪水当然心中郁闷,但是一想到以后心里不会再为过去自己干的坏事蠢事所纠缠,这个年轻人顿时又感激起明远。只不过他也没想到,他这其实是变相被绑在了明远的“贼船”上。他这个“首席工匠”进了明远的作坊,至少要干满三年,才有可能离开。明远那边,自然是找人找地方找材料建作坊地忙活。就在这时,明远突然得到了1127的通知。“亲爱的宿主,恭喜您,获得蝴蝶值50点。”“什么?”明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只有50点?”他算了算自己最近做的各种“大事”:带着工匠磨制出了近视眼镜、放大镜,自制了“千里镜”的模型,还引导启发工匠掌握了吹制玻璃的技术,首次生产出“平板”玻璃。还有,这次对玻璃行业的投资,少说能花掉十万贯。他干了这么多,竟然只有50点蝴蝶值?这绝对不可能。“1127,有没有算错?我最近完成的这些事,影响力绝对不止这么点!”“亲爱的宿主,您最近做出的种种贡献,试验方目前还在评估影响哦,评估结束之后,就会为您颁发蝴蝶值,请您不要着急哦!”“那这50点是……”“和上次一样,是‘通知型奖励’,您又赢得了一位重要人物的关注。”“是哪一位?”明远想,上次从王安石那儿得来的“奖励”只有10点。这回是什么重要人物,试验方竟然这么慷慨,能给他50点蝴蝶值。“是官家赵顼。”1127大声回应。*御苑中柏木森森,遮天蔽日,为在树下纳凉的人遮去了午后的艳阳。官家赵顼手持一枚黄铜制成的圆筒状物品,将物品的一端贴在右眼前,自己则眯着左眼,全神贯注地透过这物品,“望”向远处。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量颇高,身姿挺拔,眉眼蕴含着英气,然而面色却有些苍白,看起来并不算是特别健康。“当真神乎其神!”赵顼捧着黄铜圆筒看了又看,才将其从眼前移开。“从这里看集英殿那边的班直护卫,不仅能看得清是谁,连他们头鍪上的缕缕红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赵顼透过这“千里镜”看见了护卫身上的甲胄,突然记起自己刚刚登位的时候,也曾像这样穿了一身,然后跑去见太皇太后曹氏,被曹太皇好一阵教训。“果然是好物!”他将手中的黄铜圆筒轻轻掂了掂,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才恋恋不舍地交给了身边的小黄门,而后冲站在身边的曾孝宽笑了笑,问:“曾卿适才提到,这‘千里镜’最先是由军器监丞提出的?”“是军器监丞种建中的师弟,此子尚未及冠,与种监丞同是陕西张载门下弟子。”“竟然是他?”坐在赵顼身边的宰相王安石第一时间想到了明远。“哦?”赵顼对此饶有兴致,“相公也知道此人?”王安石见官家问起,只能将他所知的关于明远的各种“传说”都告诉了赵顼,包括但不限于宣扬青苗、为马穿“鞋”、刊印师长的文章学说,顺便提了一嘴明远当日在长安当面一句话“怼”住司马光的“盛况”——王安石固然是君子,但看见老对手在晚辈那里吃瘪,心里多少也是得意的。赵顼闻言便道:“昔日唐太宗曾有言道,‘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为何此人少年博学,却不见为朕所用。朕是否错失了哪些贤能之才?”王安石听见这位官家的感慨,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茬。他可不敢提明远的家中长辈曾经在国子监中为明远安排了一个学籍,然后又被其他官宦人家子弟挤掉了的事。第81章 百万贯御苑内, 官家赵顼破天荒地问起了明远。类似的事还从未发生过——毕竟明远非但没有及冠,而且是个白身,是个没有任何功名, 祖上也没法儿给他带来恩荫的普通人。王安石早先命王雱查过明远,查到他到汴京来原本是要在国子监中读书的, 谁知到了汴京之后, 学籍却被人挤掉了。所以赵顼这“明代暂遗贤”的感慨其实也没错。但这话他可不能对赵顼直说, 打算开口说着明远年纪尚轻,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待他年长几岁, 考取功名再看此人不迟。谁知身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依老臣之所见,此明姓小儿不过是借此等雕虫小技,以求闻达天听,媚上而已, 不值一提。”王安石顿时眉头皱起, 向身边看去。说话的人是枢密使文彦博。文彦博一向反对王安石的新法, 这枢密使的任命与其说是官家对三朝老臣的礼遇,倒不如说是赵顼制衡新党之举。文彦博只管滔滔地说下去:“此儿在京中, 行事颇为纨绔。日前臣听闻他喜爱两名女伶的歌喉,便特地买下了一间瓦子,专捧两人,美其名曰‘新式杂剧’。”文彦博说话算是客气的,只说明远“喜爱歌喉”,没有继续往其它方面发散。但这种行为显然不是规规矩矩的读书士子应当做的。然而王安石听了,心中暗自“呵呵”。这文彦博既然说明远此人不值得一提, 因何又主动去调查了明远?明远是背后扶植朱家桥瓦子的东主, 这件事并非听听市井传言就可以打听到的。谁知赵顼听了文彦博的话, 顿时笑道:“‘新式杂剧’也是此人所创吗?太皇太后好奇得紧,每当有命妇进宫,必定要问,那‘白娘子与许宣’,后来究竟如何了。文卿,你知道吗?”文彦博被当场问住。“臣,臣不知……”王安石觉得事情到此就差不多了,赶忙出来打圆场。“臣想那明远,年岁尚轻,行事或有孟浪浮夸之处。但毕竟是大儒弟子,臣观他向学之心还是有的。待下一科,下下科,必然参加科举取士。年纪渐长,想必也会稳重老成些。”赵顼听着觉得有道理。毕竟天下人都晓得“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赵顼自认为励精图治,不愁没有才智之士不入他的朝堂,当下哈哈一笑,将此事放过,但是却将“明远”这个名字记了下来。他与宰辅们在御苑中,可不止是乘凉,还是需要议事的。一时间曾孝宽告退。有小黄门将厚厚一叠奏疏抱过来。赵顼取过他预留的几本,分别递给王安石与文彦博,想要听听两位宰辅的意见。文彦博老眼昏花,捧起奏疏,需要举到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才能看清。王安石有些看不下去,从自己袖中取出一枚圆圆的,带一枚手柄的水晶镜递给了文彦博。“文枢密,用这个,看小字许是会容易些。”这枚水晶镜是明远送给王雱,王雱觉得很有用,就孝敬给了自家老爹的。文彦博与王安石虽然是政敌,但在官家面前,这表面和睦还是要表现一下的。于是他从王安石手中接过水晶镜,透过镜片看那奏疏上的文字——岂止是“容易些”?这简直不要太容易!文彦博右手微抖,一时竟不知该谢王安石,还是该批评这位政敌成日留心这些“奇技淫巧”。赵顼见了也觉好奇,接过来自己试一试,果然见奏疏上的字迹被放大不少。“这……与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