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撞在周惟腹部。“噗!”周惟闷哼一声,被他撞得一个倒仰摔了出去,还好落地之前被一个宽阔的胸膛轻轻接住。珀西从背后抱住了周惟,扶他站稳,闪电般冲到格里佛身前,左脚一勾一带,轻易便将他卡死在自己臂弯里,吼道:“够了,格里佛,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如果你弄死他,这辈子都别想从他的阴影里走出来!”格里佛被珀西牢牢锁住,死命挣了两下,整个人忽然瘫软下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闷吼:“不行,不行!我、我做不到……对不起,珀西,我杀不了他!”格里佛红着眼睛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厄玛,看着浅浅插在他胸口的链剑,无奈而绝望地道:“我、我还爱着他……珀西,我知道这不对,但我无法停止……”周惟揉了揉撞得生痛的腹部,走过去将厄玛胸口的链剑轻轻拔了出来,按紧伤口撒上止血药,对珀西道:“没事,伤口不深,他只是昏过去了。”珀西叹气,松开格里佛,将他拥在自己怀里,轻轻拍他的脊背,“别说了,格里佛,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用不着道歉,我从没想过要让你杀了他。”“对不起。”格里佛用力抱紧珀西,痛苦而沙哑地说,“我想过无数次,我以为我能放得下……可是我做不到,我杀不了他……对不起珀西,求你原谅他吧,我愿意用任何方式补偿你,我替他求情,求你原谅……对不起……我还是爱他,我做不到……”格里佛放下自己所有的骄傲和自尊,语无伦次地恳求着自己的兄弟,他知道自己爱错了人,但“爱”这个东西是如此地不讲道理,明明知道错了,还是完全停不下来。珀西从来不知道格里佛会为了别人的错误如此低声下气地恳求自己,忍不住心里酸痛,搂着他明显消瘦下来的身体,用自己的怀抱给他温暖和力量:“好的,我都知道,我原谅他。我们永远是兄弟,格里佛,你的决定就是我的,我永远站在你身边。”超时空机甲彻底关闭,变成一枚小小的徽章,厄玛在泥泞中挣扎半晌才把它捞了起来,踉跄着从泥潭里爬出来,靠在一棵大树下剧烈喘息。四周一片黑暗,反应器彻底熄灭,次元通道消失,巨大的空间气泡分崩离析,变成小型悬浮山,漂浮在远处。厄玛大脑一片空白,很久很久才想起自己在干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四顾,喃喃自语:“结束了吗?就这么……结束了?”格里佛呢?周惟呢?珀西呢?他们离开次空间了吗?还是……一切都没有改变,计划完全失败了?忽然,树冠悉悉索索响了一下,厄玛警觉过来,刚要抬头,一个黑影猛地从树上跃了下来,一只修长的手臂勒住他的脖子,冰凉的刀刃贴在他喉头:“别动!”周惟!他、他们出来了?!厄玛的呼吸几乎停了一拍,开口,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周、周惟?”周惟紧紧勒着他的脖子,声音冰凉冷酷,一字一句散发着浓烈的杀气:“我、说、别、动!让你的人退开,否则我马上割断你的喉咙!”厄玛四下看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神龙包围,上百头雷泽龙正盘旋在树林上方,远处,灌木丛中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大约是赫基军团的人正仓促赶来。喉头一痛,热热的血滴掉在胸口,是周惟划破了他的脖子,厄玛蓦然想起一百多天之前,次空间内,他也是这样挟持着周惟,此时此刻,他们的情形竟是奇迹般相似,只是彼此的位置完全反转了过来。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向着天空对龙群厉声打了个呼哨,又大声对匆匆赶来的赫基军团道:“别过来!谁也不许动!”龙群得到他的指示,盘旋着慢慢升高,离开了他们的头顶。赫基军团包围了过来,以纳什为首的几名祭司认出了厄玛和周惟,下令众人不许靠近,只远远围着他们。“陛下!”纳什焦急地地叫道,“陛下你怎么样?”“我没事。”厄玛竭力稳住声音,道:“所有人退后,纳什,带着你的人退出火焰丛林,快!”沉默,纳什犹豫少顷,无奈率众后退。厄玛感觉脖子上的匕首松了一点,低声问身后的人:“格里佛呢?他出来了吗?他在哪儿?”周惟没有回答,只冷冷哼了一声,手腕一翻将匕首叼在嘴里,忽然双手紧紧钳住他双臂,将他往半空中一扔:“给你了!”厄玛耳边风声一响,整个人倒飞出去,瞬间便撞进一个宽阔刚硬的怀抱。那人单臂箍住他的腰,铁钳般的大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手指不断收紧,像是要把他一点点掐死在怀里。厄玛听到自己喉骨发出脆弱的“咯吱”声,空气无法进入喉管,胸腔越来越闷,越来越窒息……恐惧浮上心头,他不由自主瞪大眼睛,漆黑的夜色中,只看到一双日思夜想的熟悉的眸子,瞳孔如同熔融的黄金一般,闪着愤怒而绝望的光芒。格里佛!厄玛挣扎着握住对方的手腕,手指控制不住地发着抖,重逢的喜悦和死亡的恐惧同时攫住了他的心神,他迫切地想要看清格里佛的脸,看清他有没有受伤,但因为窒息视野开始发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就这样……死掉吗?随着神志的昏暗,厄玛开始意识到格里佛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他有些难过,脑海中倏然闪过自己短暂而乏味的一生——从王子到奴隶,从凶手到主君,他忠实地执行了自己所有的命运,现在,他才刚刚开始试着与之抗争,没想到却迎来了最后一场嘲讽。他的生命,就是一场黑色幽默。无尽的黑暗,厄玛以为自己已经被掐死了,然而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又醒了过来。有人跨坐在他腰上,正在用力按压他的胸膛,用力之大令他的肋骨发出尖锐的刺痛。然后嘴唇传来温热的触感,大量的空气被徐徐吹进他的气管。已经停搏的心脏再次微弱地跳动,厄玛费力呼吸,冰凉的空气迅速摩擦他的呼吸道,让他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按在胸膛上的手停止了动作,厄玛张开眼睛,发现自己似乎在亚大陆,四周温度极低,视野朦胧而黯淡,依稀只看见一对灿金色的眸子,恐惧而仇恨地注视着他。厄玛下意识抓住了按在胸口的那只手,那手冰凉滑腻,布满冷汗,手背上隐约能触到粗糙的纹理,像伤疤脱落后的痕迹。他努力呼吸让自己恢复神智,死死抓住那只手不放,张着嘴艰难地吐出几个细碎的音节:“格、格里佛……”格里佛的呼吸停顿了两秒,继而像发疯的野兽一样喘息起来,挣开他的手,再次掐住了他的脖子。厄玛在黑暗中抓了两下,抓住了他的一角衣袖,然而并没有力量反抗他骇人的力气。格里佛狠狠地扼着他,手指收紧,一点点将他送往地狱。厄玛受伤的喉骨发出难以忍耐的剧痛,二次窒息让胸腔几乎爆炸,然而这一切都不及内心的绝望来得痛苦——格里佛是那样恨他,恨到不惜用这样的方式折磨他,让他在生死边缘来回辗转。“不、别……”厄玛挣扎着吐出两个微弱的单音,颓然松开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