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几日来难得见正经饭菜,崔容也多吃了一晚,然后早早进房间休息。没多久有人敲门,却是杨进。他手里拿着个盒子,递给崔容道:“涂着消肿止痛,明早就好了。”崔容闻言脸不禁有些发烧,心道怎么竟给他看出来了——他骑术不精,连日赶路确实有点吃不消。送走了杨进,崔容才解了裤子。他大腿内侧已经一片红肿,碰一下就疼得不行,要是不作处理,恐怕没几日就会皮破血流。难为杨进竟然能从崔容的小动作中看出来。崔容小心地涂抹上盒中的药膏,觉得伤处一片清凉,果然舒服了许多。****夜半时分,崔容正睡得迷糊,外面忽然火光四起,接着叫喊声和兵器相撞声此起彼伏,竟是一片乱象,有人不断大叫着:“有刺客!有刺客!”崔容被这叫声惊起,心中却没有多少惊慌——以私盐案之重大,杀人灭口简直是意料之中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带了二百军士随行护卫。“你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情况。”崔容对李福说完,拿起佩剑便要出门。李福见劝他不住,也不肯呆在房里,抄了一把折凳做武器,说要贴身护卫崔容。此时驿站内倒还没什么异常,刺客暂时被军士们阻挡在外。崔容见杨进的房间已经空了,知道他大概已经深入战场。他抓住一名匆匆而过的军士问了问情况,这才得知有二三十名蒙面刺客夜袭,烧了驿站的马厩。崔容虽习过武,但对付这种场面却很力不从心,他想自己出去恐怕也是添乱。何况有杨进坐镇,崔容并不觉得几十名刺客能闹出什么花样,于是便转头往关押人犯的后院去。人犯已经被集中于后院一间屋子内,手脚捆得结结实实,被几名军士看守着;屋外也留了三四十武艺高强的军士作为护卫。崔容见状稍稍放下心,又将一些防卫疏漏之处做了布置,自己也进入屋内,凝神警惕着。朱员外等人知道刺客是为何而来,脸上俱显出惊慌的神色。崔世卓见了崔容,大叫着自己知道许多秘辛,要求派人保护,可惜没有人搭理他。外院战况激烈,不时传来惨叫声,也不知道属于哪一方。崔容眼角忽然撇到有什么东西一闪,尚未来得及反应,一支利箭“铮”的一声破窗而入,擦着他脸颊飞过去,定入身后一名人犯的咽喉上。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直倒了下去。屋外立时传来短兵相接之声,看来已经有人攻入后院。飞箭不止一支,在这一瞬间又是三支射入屋内,好在准头有限,并没有伤着人。“都趴下!”崔容大叫。有反应快得便应声卧倒在地,崔世卓得不到回应很有些气急败坏,崔容也没客气,照他膝盖踹了一脚,总算没让他站着。几乎是下一瞬,数十支利箭接踵而入,一时间这不大的房间内飞箭密集得如同下雨一般。崔容见状不禁有些后怕,若此时还有人站立着,恐怕现下已经成了一只刺猬。即使如此,还有数名人犯受了伤,好在都不算致命。崔容趴在地上,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刺客显然个个高手,竟然突破了院外两百多人的阻拦攻入了院内。他不知道此时形势如何,也不知道杨进的安危,心中焦急不已,却偏偏无计可施。好在箭雨就只有这一波,后面只是零星的流矢,说明占上风的还是己方。过了不知多久,门外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恢复平静。崔容立刻起身,一把拉开房门冲了出去。地上插着纷乱的箭支,箭下横七竖八躺着一具又一具尸体,大多是刺客的。残肢和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足可见方才战况之惨烈。崔容一望之下没有看到杨进,顾不得害怕,低声吩咐救治伤者,看牢人犯,就匆匆往外院去。激烈攻防战已经接近尾声。夜袭虽然在意料之中,可是来人战斗力之高,也令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此时刺客虽然已基本伏诛,但他手下也损失了十几人,还有伤者更是不在少数……好在没有造成更坏的结果。杨进见此间大势已定,便急着去查看内院情况。他转身走了几步,正好遇到崔容。“殿下!”崔容的声音中满是急切,紧接着他看到杨进腰间刀伤,伤口外翻,血流不止,失声道:“你受伤了!”杨进知他平安无事,仿佛此时才感到疼痛,倒吸了一口气,却还没忘了安崔容的心:“不要紧,皮肉伤。”崔容哪肯听这个,立即叫人去附近的村庄请大夫来。但是山野间找不到好大夫,医药更是有限,他们只能草草包扎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刺客的刀上做了手脚,第二日杨进的伤口竟然愈发狰狞,体温竟然有升高的迹象。崔容不敢耽搁,当机立断决定暂停赶路,先转往扬州寻医问药。第五十二章、因祸得福杨进醒来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下意识就伸手去抓腰际的佩刀。这一动,他才感觉到腰间一阵疼痛,继而想起自己受伤的事。他最后的记忆是往苏州的路上下了场雨,醒来就已在此处。杨进往腰间探了探,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过,空气中也有淡淡的药香,杨进料想自己大概被是崔容带到什么地方安置,于是也就放松下来。才想起崔容,后者当真便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白瓷小碗。一对上杨进的目光,崔容眼中的如释重负显而易见,声音中也带了几分喜悦:“殿下,你终于醒了!”眼看杨进要坐起身,崔容连忙将手中瓷碗放在桌上,几步上前扶住他:“大夫叮嘱殿下动作要缓,以免伤口再裂开。”说着,崔容顺手在杨进身后塞了垫子,好让他靠得舒服些。杨进直接看着崔容开口:“出了什么事?这是在哪儿?”他问得又急又快,显得连珠炮一般,和平日沉稳的姿态有很大出入,难得显出一点无措的模样。崔容忍着笑意,言简意赅地将遇刺之后的情形说了一遍。原来刺客的刀上果然做过手脚,所以杨进的伤口不仅愈合困难,病势也越来越沉重。后来又淋了那场雨,杨进便高热不退,神智陷入昏迷。崔容和一名黑衣骑舍下大部队,快马带他往苏州赶,所幸离得不远,一日多也就到了。崔容祭出钦差身份,住进苏州刺史府衙,请了孙神医上门出诊,才把杨进的病势稳住,这几日渐渐好转了。“殿下放心,要犯一个不少,伤者均已妥善处理,暂时关押在府衙牢房内。”杨进正要开口询问,崔容已经会意地先一步将他想知道的事说出:“殿下的伤,大夫说再养上七八日就能上路了。”见崔容将诸般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杨进安心的同时忍不住打趣:“崔大人这样能干,连我都要甘拜下风了。”“殿下有力气说笑,可见真是大好了。”崔容分毫不让,顺着他的话说:“孙神医的药果然神效,再敷几次殿下定能痊愈。”说罢,他起身拿起方才的白瓷小碗,对杨进笑道:“还请殿下敷药。”“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罢了。”杨进见他的架势竟是要亲自上阵,不由狼狈地躲闪。崔容充耳不闻,只浅笑着看他:“殿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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