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官怨,凶威
的顽固落后分子,也都几乎成了本能。
然而当割韭菜的镰刀伸到了他们脖颈上时,虽还未落下,却也激起了他们强烈的反弹!
所以,这十来天里,上朝百官们骂的最凶的,便是他们的党魁宁则臣。
当有人动了他们的奶酪想要抢夺他们的利益时,别说是党魁,就是亲爹,他们都照骂不误。
“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些年,眼见大功告成之日,一分银子的奖赏都没见,这倒好,非但不给,反而让咱爷们儿纳粮交税当差!最可笑的就是这个当差,你们说咱现在在干吗?被窝里睡大觉么?”
“就是,那福建子苛刻忒过了些,是想用咱们的心头血,染红他的乌纱帽啊!这乌纱若是变成了红色,那还是臣子的帽子么?”
“简直是混帐透顶!我等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黄甲登科,改换门庭,鲤鱼跃龙门,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继续当差纳粮?朝廷优容养士的祖法还要不要?如我等与泥腿子无异,那我等还读甚圣贤书?”
“我瞧那福建子就是个心怀叵测的,他这是要坏咱们大乾的根基啊!让咱们当差纳粮,这不是在作践咱们是什么?咱们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咱们要是都完了,这天下也就完了!”
“正是,正是,福建子心胸歹毒!就是个活曹操!”
“对!活曹操!”
“欸!别说了别说了,来了来了,人家来了……”
正说着,就见一顶八抬青呢官轿,缓缓从金水桥方向过来。
那便是大乾元辅宁则臣的官轿。
只是若是寻常,此刻早有无数官员,不乏六部部堂,三公九卿这类重臣围上前去。
与元辅大人大声商议新法进程,以显示他们忠于王事勤勉可嘉。
但近数日,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前去那顶青呢官轿边陪行说话。
当然,这也许与新法已经大行天下了有关……
坐于官轿中的宁则臣,面色凛冽,目光如刀。
虽然他心知肚明,天子逼他如此行事之本意,是为了让他“自毁长城”,败坏名望。
毕竟,他当了十多年的内阁阁臣,更一手建立起新党,如今天下督抚,十之八.九都出自新党,换做他在天子那个位置,怕也睡不踏实。
又不想担上杀戮功臣的刻薄名声,才逼他先毁掉自己的根基。
再徐徐除之……
这些,他心里都明白。
但在叛逆和忠君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为儒臣,为天子一手简拔起来,实现了毕生政治抱负的儒臣。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更何况,后来他也想透彻了。
大乾政治地位最高,相对而言最有钱的,本就是皇、贵、士、绅四大阶层。
这四大阶层,掌控着天下至少八成甚至九成的财富。
若是能让他们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并形成制度,那大乾的江山,就算不能一统万万年,但至少能开创一个前无古人的新时代!
而推动此德政大行的他,也必将被青史所永记!
所以,即使要与整个天下为敌,他也丝毫不惧!
卯时三刻,皇城东门银台门大开。
元辅宁则臣自官轿而下,紫袍玉带,不怒自威。
他站于百官之下,迈着官步,步步入内。
这时,礼部尚书曹芝跟至其身后半步,大声道:“元辅,新法至此已初步大行,国朝当进入修养阶段。礼曰: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元辅何必如此心急?”
宁则臣脚步不歇,边走边沉声道:“无他,当一鼓作气,成就盛世之基,不负皇恩耳。”
曹芝闻言,跺脚急道:“元辅!君不怕天下人说元辅太过苛刻,同为士人,相煎何太急耶?若元辅执意此行,必难逃暴虐骂名,一世清名尽付东流也!”
宁则臣闻言,顿住了脚步,回首,坚韧锋利的目光扫过身后百官的面,却无人敢与他对视。
即使他的得意门生和下僚们,也纷纷避开他的目光。
见此,宁则臣无动于衷,他低沉的嗓音沉声道:“暴虐骂名?呵,我宁则臣,俯仰之间不愧天地,至于身后名之褒贬,就由春秋去定论吧!”
说罢,一挥袍袖转过身,大步往麟德殿走去!
身后百官无不侧目,心中只有煌煌一言:
我宁则臣,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
江南。
相比于京城只是谣言四起人心浮动,那么以扬州府为中心四散出去的江南之地,则处于一片恐怖的腥风血雨中。
短短不到十天的功夫,两百余家乡野豪族之家被移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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