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温风至



  二丫捏着份量不轻的红纸包包,微垂着头,一副听话乖巧的模样。

  杜嵇山望着二丫始终是慈祥和蔼的,可是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怀,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在想着别人。

  之前曾提起过。

  杜嵇山和二丫的奶奶这一生共有四个孩子。

  之前的三个儿子,刚才都在楼下见过了。

  大伯杜敬,二伯杜甘,三伯杜希。

  至于一直没提起的杜家老幺,杜小满,也正是二丫的父亲。

  如果说她三伯这半生命运坎坷,婚姻不幸;那她父亲就更值得讲一讲了。

  杜希与杜小满原是一对双胞胎,先后间隔半分钟出生,杜嵇山当时知道悲喜交加,喜,喜一次得了两个孩子,都身体健康;悲,原想是个女儿,没想又是儿子,而且还是两个,家里生活实在拮据。

  于是老三起名随着老大和老二,老四则起名叫小满,意为“日子圆满,到此为止”的意思。

  杜小满在几个兄弟中最受宠,也最聪明。

  八十年代考入西安知名大学物理系念书,毕业后留校,娶妻结婚,对象是他研究生时期的同学,两人同属知识青年,有理想有抱负,结婚后一起住在单位分配的宿舍里,婚后一子一女相继出生,凑齐个好字。

  只可惜在二丫五岁那年,杜小满单位组织踏青集体登山,结果遇上暴雨山体滑坡出了事故,二丫妈妈坠崖,她爸爸情急去抓,夫妻二人双双丧命,被找到时,丈夫抓着妻子的手,面目全非,场面惨烈,见者落泪。

  这下各位看官该明白了。

  二丫——

  原是个孤儿。

  胡唯和她分开,还缓不过神的样,咳嗽一声,对护士示意。“我是——”

  “快,过来。”

  胡唯单手抄兜,戳在那里问二丫:“你怎么来的?”

  拉肚子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了,当然是打出租。

  这下,又让胡唯犯难了。

  遇都遇上了,让她回家,大半夜的,不安全;让她留在这里等自己送她回去,一个病号,矫情起来不知道又要怎么叽歪。

  没等他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二丫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她拽着他,往静点室里走。

  胡唯拉她问:“哪儿去?”

  她说:“打针去。”

  “我是问你。”

  她又说:“我陪着你呀。”

  “我这么大的人了,还用你陪。”

  她又犟:“那你,那你要上厕所怎么办?我帮你举着瓶子。”

  胡唯笑起来:“我上厕所你能跟进去吗?”

  二丫语塞。

  她并不想走,她非常关心他。

  别人不知道一个人看病的孤独,二丫很清楚。人家都有爱人子女或父母陪着,或守在旁边,或等在门外,心里是踏实的,是有所牵挂的。

  要是你自己坐在那,冷冷清清地,有人路过,目光落在你身上,心里会哦一声,然后唏嘘,真可怜。

  她不怕别人说自己可怜,但她不想让人觉得胡唯可怜。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她不走,胡唯也不进去,最后,他把车钥匙递给她:“车里等我,把暖风开着,我一会就出来,送你回家。”

  针扎进静脉,胡唯左腿叠右腿,在窗下静坐着。他挑了个很靠后的位置,在角落里,不大引人注意。

  他目光空空地盯着某一处,似乎想什么想的出神。

  他这样,与周围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明明是在病着,却没见他说一句,那双眼是那么纯净。他专心地想着,思考着,然后低一低眉。

  他心里装的事太多了。

  桩桩件件,哪一桩哪一件都是情债。

  要人命啊。

  二丫在停车场找到胡唯的车,钻进去。

  车里很干净,没有铺花里胡哨的坐垫,没挂任何坠饰。她依言拧开空调,缩在副驾驶等。

  这几日是惊蛰的节气,惊蛰,众人都知道,春雷响万物长,预示着雨水季节来临,可大多人不清楚,这惊蛰还分三季。

  一季,桃花开;二季,雏鸟鸣;三季,鸠鹰飞。

  雁城也终于在这一夜迎来了春雨,预示气候变化。

  雷声滚过,隆隆震耳,玻璃上溅起细细密密的水珠,可这雨下的不痛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蛰伏,只等那个时间,才能酣畅淋漓倾盆而下。

  车里的暖风与窗外的寒冷潮湿形成反差,渐渐在玻璃上升起一层雾。

  二丫坐着坐着,觉得有些无聊,便伸出手指头在车窗上画画。

  先画个身高腿长的小人儿,再画上头发,画上衣服,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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