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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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此刻却不管僭越与否,屈膝跪上软榻,左手便按上了承铎左臂肩下三分处的脉管。承铎吃惊地睁开眼,茶茶并不看他一眼,右手执起软榻矮几上削水果的小刀,顺着他划开的衣袖在布料上拉了一条大口子,露出那伤口来。她毫不停顿地再下一刀,却深深切进承铎的伤口中,把那道很浅的划伤切深。
承铎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自己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咬,就是茶茶;如今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动刀子,还是茶茶。今后不知她还要怎样。
转瞬茶茶已经又竖切了一刀,把伤口划成一个十字,便有墨色的污血流了出来。没等承铎更吃惊,茶茶已低头吮上那伤口。
承铎并不觉得疼,反倒有点麻痒。茶茶像个嗜血的小动物,默默地吮吸了一阵,抬头吐出污血,再低头俯上他的手臂。她柔软的身体已整个坐在他怀里,她的头发拂在他的手臂上又滑又凉,她的唇齿轻噬着他的肌肤,她的鼻息浅浅地吹在他的手臂上。
大约是没有防备的缘故,承铎竟然心猿意马了。
茶茶很专心地对付着伤口,忽然觉得臀上被什么可疑的硬物抵触。她大吃一惊,抬头看承铎,不想这位仁兄此刻竟有这等兴致。承铎被她一瞧,眉毛一挑,很无辜地回望她。茶茶跳下软榻,从矮几上倒了杯水漱了两口,转到他身侧,扳着他的手臂继续吮吸那伤口。
承铎闭上眼睛平心静气了一下,心中大呼定力啊定力!他承铎竟会被个女人无意的动作撩拨,这女人太可恨了,太可恶了,太……
他这样想着,表情愤恨中似乎带了高兴,脸色青灰中又似有红晕,以至于东方进门,看见他如此这般地闭目倒在榻上,茶茶伏在他身边像是悲痛欲绝,以为他至少是受了重伤,命在转息之间了。
未等东方说话,哲义已一路急奔进来,后面跟着那个姓余的王府内丞,手里拿了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两粒白色的药丸。哲义取出一粒递给承铎,承铎便吃了,坐起来。茶茶抬头,吐出来的血色已见鲜红。
东方搭上承铎的腕脉,见他臂上有外伤,不由得问:“你怎么……”他停住话,却细看那伤口。
承铎道:“谁知她怎么要搞出这么大阵仗来。”
东方看了半天,说:“不,她做得很对,不然你的毒虽不会危及性命,手臂却保不住了。”他转向茶茶,“姑娘怎么知道吮毒之法?这看似简单,按脉、切口、放血一步也不能错。按脉之处、切口几分都是有讲究的,稍有不慎,施法之人很可能自己中毒。”
茶茶置若罔闻,只默默地抱了水杯漱口。
承铎看着她想了想,拿起另一粒丹药按进茶茶嘴里,茶茶便赏脸地吞了下去。她并不晓得这丸药的珍贵,那位余内丞的眼睛却瞪大了。
不过一会儿,承铎手臂上的伤已经裹好了药,他站起来按了按伤口,对东方道:“然之兄,今晚的事麻烦你去查问一下,一会儿他们回来有什么情况就说给你知道。其余的人散了吧,我休息了。”
东方应了,说:“你这伤现下已经无碍,好生歇着吧,我到外面看看。”
一时,众人都散了。
茶茶见承铎撵走了人,担心他想把方才的冲动付诸实施,心里盘算着如何坚决抵抗。承铎却只是把她乱七八糟地往怀里一揉,倒在床上睡了。茶茶兀自拱了半天,才争取到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
承铎只一动不动,茶茶便知道他故意的。于是她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虽没哼出声来,承铎却轻声笑了,嘴唇已封到她的唇上。他吻得并不炽热,不像是有什么企图。
茶茶想到他今天受了伤,应该优待,也就依着他回应了一下。
承铎因为这刺客的事受了伤,索性就托病养伤,连朝都不上了,闭门谢客,优哉了好些日子。
一入四月便连日阴雨,搞得人难出门。承铎早上醒来,屋里暗沉沉的,耳听得外面淅沥细雨,他也就懒懒地躺着。茶茶裹得很严密,脸有一半埋在被子里,只有头发露在外面。承铎撩起一点被角,看她睡熟的脸。他这样看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把被角放下,却拉下来一些,掖在她颌下。
承铎下了床,自己穿好衣服,出了卧室。李嬷嬷迎面上来,见了承铎,眼中精光一闪。承铎立刻抢先道:“那点伤真的没事了,不需要躺在床上,我也不出去,就在院子里走走。”李嬷嬷要开口,承铎马上道,“一会儿回来吃早饭。”说着,往东方的别院走去。
进了院子,明姬坐在台阶上,正用纱布筛着一撮药。承铎招呼了她一声,问:“你哥哥呢?”
明姬抬头见是他,应道:“他一早到文渊阁去了。王爷找他有事吗?”
“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这么早他到宫里去做什么?这雨还没停呢。”
明姬皱眉:“是啊。可他说要查一下前朝的《起居注》,民间不许流传的,挟了伞就去了。他就是那样子,想起来做什么事,刮风下雨都不顾。”
文渊阁本是个大图书馆,在皇宫内立政殿之侧,其中经史子集,乃至世间绝本无所不有。东方如今有外职,又协理户部的事务,被准许出入其中,怎会不要这便宜。承铎不久就要回燕州主持战局,东方是要留下来给他供应粮草辎重的,因而东方近日比他还要忙。
上次那个刺客的事,两人查寻了半天也找不出端倪来。不过以承铎这样的身份,敌人明里没有,暗里也总有那么几个,遇上一两回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