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服

文,倒成了传话人,能让父子三人气氛缓和,他当然不愿意让他伤心。

  “那爹爹肯说了么?”花蚕抬头,面上隐隐带了些期盼。

  “唉……”第五玦叹气,“说来也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陛下所说,都是为父早做惯了。”之前不告诉两个儿子,也不过是不愿他们生出什么多心思罢了。

  再一想刚才,那个名义上自己侄儿、实则已登九五至尊宝座男子,挥退了第五琮之后,居然一撩衣摆,就跪了下来。慌得他赶忙撑起身子要去扶他,却因为自己武功尚未恢复,而被对方以内力压制床上,半点动弹不得。

  第五瑾也是下了狠心,这一跪之下,堂堂帝王脸上是愧悔之色,一面细说先皇临终前如何吩咐定要好生补偿晋南王一家,一面表述自己多年内疚,硬是将歉意礼节都做了个十足十。

  见他这样,第五玦心里是喟叹多于怨忿,这些年过去,国家大义前,还有什么好说?即便是怪,皇家也并非罪魁祸首,怪不到他们身上去,反观之连续两人帝王都是如此自责,还能放下帝王尊严对区区臣子下跪,可谓是做到了好……饶是痛苦了十余年第五玦,因那事而与皇兄侄儿之间生成一些芥蒂,也此时无声无息地消弭于无形。

  而后,第五瑾便亲热地坐了床边,两个人叙话一遍后,那位陛下才慢慢地引出了话头来。

  那一番谈话,让第五玦心中百味繁杂,不知该说什么好。好第五瑾并不逼迫,说完以后即可离开,倒是给了他许多时间思虑。

  第五玦想到这里,再看一眼小儿子期盼神情,突然觉着若是真说出来与这两个孩儿商讨一二,说不得也是个解决问题好法子。

  花蚕看第五玦神情,知道现时机已到,就再加一把火上去,语声轻柔,而语气则再坚定不过:“爹爹便不要瞒着孩儿了……不然话,孩儿担忧过甚,反而不好。”

  第五玦看他模样,不禁莞尔:“说得也是,为父不该再让小一小二担心了。”他顿一顿,问道,“听陛下说,前些日子,万通子也来皇宫瞧过为父了?”

  ……是与万通子有关?

  “嗯,是。”花蚕虽不知第五玦为何问起,但也微笑回答了,“孩儿是从万伯伯口中听到爹爹消息,到这皇宫地图,也是万伯伯亲手所绘。”

  “这样么……”第五玦叹息一声,颇有些怅惘,“那时我却是不知……让他看到我这糟糕模样,真是对不住了。”

  “爹爹日后好生调养,孩儿自会给万伯伯送信去,让他老人家不再这样担忧就是。”花蚕安慰道,“爹爹莫要太过挂心,以免忧极而伤。”

  “嗯,为父省得。”第五玦沉吟一下,“万通子他……可是做了个威力强大机关?”

  “也是陛下所言?”花蚕见第五玦点头,心中了然,“倒是听到一些,万伯伯山中闭关多年才做了出来,据说原是为了让爹爹打仗时不要再那般辛苦来,而后听到爹爹……就一直搁置了。”

  “他有心了。”第五玦有些感动,“却是为父辜负了他。”

  花蚕坐过去些,轻轻将手搁自家父亲肩上:“爹爹莫要难过,现领了万伯伯这份心意也还不晚。”他见第五玦抬头,就又笑一笑,“陛下想必也是知道此事,想让爹爹您去劝说万伯伯拿出这机关、投入战场罢?”

  “小二真是聪明。”第五玦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小儿子,“不过不止如此,陛下还希望……”

  “希望爹爹您能重回战场。”花蚕微笑接道,“万伯伯性子执拗,若是机关不爹爹手上操弄,他怕是不肯交出来……何况爹爹素有儒将之称,这北阙王朝,也是难得将领。陛下自然希望爹爹能够重振雄风。”跟着话锋一转,“那爹爹可有答应么?”

  “还不曾。”第五玦恻然,“你们娘亲过世以后,为父心思便都淡了。”只不过现第五瑾言辞恳切,加上听到那机关描述,又确强盛无比,若有其相助,何愁大凛边疆那小小骚扰?北阙王朝则固若金汤矣!

  “既然陛下并未催逼,爹爹慢慢想就是了。”花蚕唇边笑意宛然,语声柔和,“然无论爹爹是何想法、日后要做出何种决定,都要先养好身子才是。”

  “孩儿别不懂,可惟独医术之上,尚有几分把握,既然已知爹爹所中何毒,想些法子来为爹爹解毒,也不算太过困难。不过……也要爹爹愿意才好。”他言笑晏晏,回头对上自家哥哥眼,“哥哥,你说是不是?”

  花戮一点头:“正是。”

  第五玦看着自家小儿子酷似爱妻容颜,再看一看长子酷寒面色……良久,终是一笑:“小二说得是,为父可不能再拖着这副身子了。”

  接下来时间,花蚕便配了药物为第五玦补身祛毒,佐以银针刺穴,终将他体内毒素慢慢排出,虽然还是偶尔眩晕,可比起从前动辄昏迷,倒是好了许多。第五玦精神大好,又有花蚕每日陪伴,心情也好了一些,而花戮每日练剑,第五玦看过几次,便有些按捺不住,他原也是个好武,又常沙场,自然有一股男儿豪气,有时看到花戮剑法精妙气魄惊人,就忍不住地想要比划一番……而他不曾痊愈不能动用内力,就往往口头说出招式,让花戮学了以后,再用他自己剑术回击,你来我往,乐此不疲,久而久之,第五玦眉宇之间郁气竟然去了大半。

  这样父子三人日渐融洽,恍恍然一过又是好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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