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确切地说,韶宁和是被那人架着回来的。他似乎喝了不少酒,一进门便吐得稀里哗啦的,把万木吓得心惊胆战,连忙端茶递水地伺候着,也没来得及招呼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也不介意,帮着万木一起将韶宁和抬上床去之后,才对万木道:“我叫李往昔,和韶议郎同在议郎阁共事。今晚原是韶议郎请我们喝酒的,结果他先被人给灌醉了,所以这顿饭最后是我掏的银子。不过没关系,银子乃身外之物,我不计较的,你们也不必还了。”

  说完他挥了挥衣袖,潇潇洒洒地走了。

  万木怔怔目送李往昔离去,半晌之后才一脸纠结地转头问伶舟:“他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到底是还还是不还啊?”

  伶舟笑着写字:“自然是要还的。明日少爷醒了,提醒他千万别忘了这档子事。”

  伶舟放下笔,蹙眉想了想,总觉得李往昔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不知是不是重生之后记忆有所衰退的缘故,他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来,自己上辈子究竟是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韶宁和在床上眯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子夜时分,又爬下床跑到院子里,撕心裂肺地吐了一番。

  万木以前从未见过韶宁和醉成这样,一边手忙脚乱地伺候他,一边心惊胆战直念阿弥陀佛,生怕韶宁和喝出了什么毛病。

  主仆二人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隔壁房里的伶舟想睡也睡不着了,于是干脆也下了床,一步一顿慢慢移出了房间,倚在廊柱旁围观。

  待韶宁和吐得差不多了,伶舟递了张纸条给万木,让他给韶宁和煮碗面,填填肚子。

  此时的韶宁和,虽然胃里抽得难受,但神智倒是渐渐清醒了不少。他抬头见伶舟倚在一旁,苦笑了一下,问道:“我之前,没有说什么胡话吧?”

  伶舟在他掌心写字:“你觉得自己会说什么胡话?”

  韶宁和想了想,道:“比如……骂丞相大人不是东西……什么的。”

  伶舟怔了一下,随即失笑,写道:“看来你对丞相怨念颇深啊。”

  “哎——”韶宁和痛苦地揉着太阳穴,“若不是他要我韬光隐晦,我也不必如此劲把自己灌醉了。”

  伶舟又是一怔,写道:“你是故意的?”

  “是啊,第一次请客就醉得一塌糊涂,还欠人银两,只怕他们日后都不敢再喝我请的酒了。”韶宁和虽口中如此抱怨,脸上却毫无怨色,反而冲伶舟眨了眨眼,”说起来,这应该也算是韬晦术的一种了吧?”

  伶舟无语片刻,在他掌心里写道:“与其说是韬晦,不如说你为了节省日后开支,真是煞苦心啊。”

  第七章

  第二日一早,韶宁和与伶舟都还在各自房中酣睡,万木却是一如既往地早起,刚撒了把米下锅,便听院子外面传来“嘭嘭”的敲门声。

  他开了门,盯着来访者看了片刻,才认出这位就是昨晚送他家少爷回来的那个李往昔李议郎。

  “原来是李议郎,快请,快请。”万木客客气气地把李往昔让了进来。

  “韶议郎呢?”李往昔一边走一边环视院子,寻找韶宁和的踪影。

  “我家少爷昨晚折腾得太晚,这会儿还没起呢。李议郎有事?”

  万木心里想着,韶宁和曾对他说过,议郎这种官职是没有日常公务的,只需听候皇上诏令即可,所以这李往昔大清早的来找,应当不是为了公事。

  果然,李往昔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什么要紧事,我就想着……韶议郎不是初来繁京嘛,人生地不熟的,议郎阁里只有我与他同龄,也比较聊得来,我就自告奋勇给他当个导游好了,闲来无事就领着他到处转转,也好尽快融入这里的环境。”

  万木感激地道:“李议郎,您真是个热心肠的人。”

  李往昔摆着手:“好说,好说。”

  “那什么,我正要煮粥,您既然来了,就在这儿一起吃点吧?我去唤我家少爷起床。”

  李往昔原本是不稀罕吃他一碗粥的,刚要张口婉拒,却见万木已经急急忙忙往韶宁和卧房去了,于是又默默闭上了嘴巴,心想既然都来了,就在这儿蹭一碗粥又有何妨。

  如此想着,他便将双手负于身后,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踱起步来。

  过了片刻,身后传来门扉开启的声音,他以为是韶宁和出来了,转过身笑道:“韶议郎,你可终于……”话说一半,目光却在一名长发及腰的白衣少年身上生生定住了。

  伶舟睡眠很浅,早在万木起来忙活的时候,便已渐渐醒转,后来听见有客人来访,万木要去叫醒韶宁和,伶舟想着自己反正也已经醒了,不如干脆也起床算了,于是撑着身子缓缓下了床,一步一顿地往门口挪去,想出去打个水洗漱一下。

  却不想,开了门便正好与这李议郎对上了。

  这其实是伶舟第二次见到李往昔了,但从李往昔的反应来看,似乎并未留意昨晚上倚在廊柱旁默默围观的伶舟,是以有些惊讶于这宅院里突然多出来的第三个人。

  李议郎忡怔片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回直愣愣的目光,清咳了一声,掩饰住心中尴尬,笑问:“这位……怎么称呼?”

  他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