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我娘亲说,如果把飞得很高的风筝线扯断,会连坏运气一起带走的。”
凌辄转脸看见近在咫尺的小阮白皙的面庞,好像可以数清他睫毛的数量,眼睛里的纯真连雏鸟见了都要羞愤而死,视线扫过他秀挺的鼻梁,色泽诱人线条优美的唇,一时间觉得心脏的跳动陡然加重了一下,重重地撞上了胸腔,震得呼吸都困难,但是却也不忍心别过脸去。
阮流今半天没有得到对方的搭腔,就有些奇怪地转脸去看凌辄。
一下子就呼吸相闻,鼻尖几乎触到了一起。
凌辄吓得屏住了呼吸。
阮流今呆愣愣的,眨眨眼再眨眨眼。
凌辄觉得那纤长的睫毛已经在自己的脸上扫过了。看着他,突然间就想要去亲吻那美好的嘴唇。然而只是想而已,无论心里面怎么叫嚣着想要碰触,仍然是不敢,只在面上努力维持着僵硬的神色。
那是凌辄第一次知道自己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不一样的想法。
阮流今尴尬地转脸去看前方欢笑着的小孩子,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世间就不曾有过悲伤。
小阮把风筝的线轴递给凌辄:“阿辄,你把风筝线扯断吧。”
凌辄终于回过神来:“唔?”
“因为扯断的话,”小阮笑得一派纯真,“坏运气就会飞走啊!阿辄你一定会在明年的考验中通过的,然后成为威风的骁骑营侍卫啊。”
凌辄差一点就哭出来。
这样没用的自己啊。
明明是自己没用,没能成为骁骑卫。
现在竟然还要小阮这样想着法儿地来安慰自己。
还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以为所有人都被自己瞒过了。
到底还是有人能看见我心里面在想什么,我是不是真的开心。
阮流今看见他突然就红了眼眶也就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抱住他:“没事的没事的。阿辄的实力我最了解了,阿辄一直是我认识的非常厉害的人。今年没有成为骁骑卫是因为你还太小了啊!”
凌辄回抱住阮流今,头埋到阮流今颈窝处,拿鼻尖轻轻地蹭他的脖子,带着哭腔道:“可是张驰……张驰已经进了近卫营了。”
“凌辄跟张驰是同一个人吗?”阮流今问。
凌辄摇头。
“那就对了,既然是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张驰成了天子近卫,凌辄就一定要成为骁骑卫呢?”
“……”
“就好像张驰伤心了,也不会是阮流今来陪他放风筝啊。”
……
小阮还在说什么,凌辄已经听不清了。只是加大了手臂的力道,抱紧了怀中的人。是这么熟悉的气息,是这么温暖的触感,抱紧了终于觉得心里面的难过要好上很多。
阮流今却是有些受不住了,使力推也推不开,只好喘着气说:“松……松开啊。好难受。”
凌辄看小阮憋红了的脸,觉得可爱非常,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轻轻咬上了小阮的鼻尖,还用舌头小小的舔了一下。
阮流今惊讶地瞪大了眼。
凌辄认真道:“谢谢你。”
阮流今习惯性地说不客气,然后去捡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滚远的线轴,又递给凌辄。
凌辄接过的时候笑得一脸的傻气,却也灿烂得让人心安,那个白痴一样的凌大少终于又回来了。
风筝其实已经掉下来了,但是这已经不能影响人的心情。凌辄又将风筝飞高,然后让小阮玩了好一阵才将线扯断。
凌辄在屯所想起少年时候的事情,心中是满而又满的快乐与甜蜜。那时,他十三岁,小阮十二岁,春风正澹荡,暮雨未来时。
第十章
烈皇帝陛下是一个任性的人。
这一点不仅仅是烈帝一朝的臣子这么认为,即使是翻开史书,后世的史学家们对于黎烈帝的评价大多也是这样的:烈皇帝陛下沈毅明敏,任心而行,料简功能,摒绝浮伪。
单单从皇帝陛下不断地在长安的行宫与洛阳行宫之间搬来搬去就可以看出来陛下的任性了。
帝王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势必有很多人要随着陛下搬到另一个地方。
于是半个朝廷都随着陛下搬到了长安。
在搬之前曾有甚多的朝臣跪请陛下三思,跪请陛下体谅老臣年迈,勿要在做折腾老年人的事情。
陛下仅仅用了一句话就打发了他们:“卿等年迈自可不去。”
于是一干老臣们也都拖着沉重的身子上路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官道缓缓向长安进发。
在最前面开道的,是一百骁骑卫,骁骑营大将军江风舟跨马领军,骁骑营将军凌辄和王镛分护左右,骁骑营的后面是两百翊卫皇帝的车架是在骁骑营的中间,翊卫与金吾卫护送后面跟随的群臣,当然并不是将整个朝廷都从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