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荆地棘_分节阅读_36

。”柳祁脸上诚恳淡定得很,却感到四周讥诮的目光如芒在背。

  那梅非倒是快人快语,该吩咐的事情吩咐好了,就说:“那我就带他俩去,这些天殿前司就交给副指挥使了。”那副指挥使姓刀,旁人都叫他刀副使。长得很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好惹,但也是他镇得住场子。能在殿前司供职的,家境非富即贵,要么就是真的实力过硬,当头儿也不容易。

  梅非自己身居要职,也是忙得很,宣布散会之后就带着那两名要去北邑驿站的少卿走了。柳祁颇为郁闷之余,又听见旁边的人说话:“这柳少卿真的很积极啊!”柳祁确实不想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可对方凑过脸来跟他说话,他一个新人也不能置之不理,只好笑着说:“是的。”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剑略罩着的人了,大家原本就看不惯他,他要示弱,则更容易惹来欺负。故柳祁又慢慢说道:“只是我既然是欢王子推荐来的,我是一直很感激的。听说他出事了,当然很紧张,就有点失态了。”对方听见柳祁搬出敖欢,便有些讪讪的。

  不想刀副使一直在旁听着。那刀副使一直反对柳祁入殿前司。柳祁在他眼里就是个靠卖屁股上位的软蛋。又听见柳祁嘴里总拉扯权贵为自己做挡箭牌,刀副使忍不住冷笑,插嘴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原想说柳少卿既然是欢王子举荐的人,让柳少卿前去也无不可。只是欢王子那边却指明了,说别劳驾柳少卿,请柳少卿在殿前司这边慢慢学学、熟悉事务,才是要紧。”众人听了刀副使这话,打量柳祁的眼神更是无所顾忌了,那嘲讽的意思都透到明面来了。柳祁人生还是很少有这么尴尬的瞬间,可他还是盈盈地笑着,平和得很:“哦,那我一定不会辜负王子的期望,必定要好好学习。也希望刀副使多多指导。”

  正指挥使梅非是个行动派,很快就带着两名少卿及一干随行人员赶到了北邑驿站。那梅非见了敖欢,也是一阵惊诧,原来敖欢不仅中箭了,竟然还鼻青脸肿的。那梅非只暗道:“看来那刺客果然了得。居然能把武功不俗的欢王子打成这样!”敖欢确实武功不俗,很少被打得这么狼狈,也痛得要死,可他么,在下属面前断不能嗷嗷叫,便装作一派淡然。他的目光落在梅非身后的两个少卿身上,便颔首,知道自己的意思传达清楚了,柳祁果然没来。敖欢揽镜自照,只说:“还好他没来,不然看见我这样,指不定奚落成什么样子!”

  话虽如此,他心里对柳祁又甚是想念。虽然想念,但也只能这样。他大概知道柳祁现在在殿前司应该过得不舒服,但也决定先撒手,还是看剑略的态度吧。

  柳祁在殿前司确实过得不舒服。他一个裙带关系户,瞬间失去了裙带、也失去了关系,他不被欺负、谁被欺负?他不被排挤,谁被排挤?他不被挤兑,谁被挤兑?

  他在典礼司属于自带关系入户的,那是拉的是罪妃的关系,大家当然都很客气。后来罪妃倒台,他也背靠着剑略,没人敢对他这个典礼司主簿有非议。刚被任命殿前司少卿,大家听说是敖欢推荐的,只能去祝贺他。现在,他和剑略掰了,大家看出来了。众人又认为敖欢之所以会举荐柳祁,多半是因为剑略,自然对柳祁不再顾忌,想怎么排挤他、就怎么排挤他。

  原本刀副使就看柳祁不顺眼,就算柳祁有靠山,他也是照怼不误的。因为刀副使的后台也相当强硬,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在殿前司当副指挥使。柳祁也是知道的,刀副使是刀世子的堂弟。刀家和剑家是三危最大的两个门阀,刀世子是独一无二的正经世子,且刀老爷年迈体弱,刀世子早早就掌权,没有现在剑世子、剑略那种尴尬。在身份地位而言,自然是更胜剑略一大截,就是敖欢面对刀世子,也得拿出对待半个长辈的客气、态度来。

  因此,刀副使在殿前司也是横着走的,他横着走了,柳祁当然就只能竖着碎步走。有时他默默小碎步了,还是被刀副使逮着,颐指气使,连叫他去墙角除草这种吩咐都说得出口。既然他说得出口了,柳祁也当然只能照做。

  第79章

  于是,柳祁就穿着一身少卿锦绣官服,蹲在殿前司的墙角,徒手拔草。他当然可以戴手套,或者使用除草药,可他并没有。他心里明白,刀副使哪里是想起要除草,而是要折腾他。既然老大要折腾他,他这个做小的就要可劲儿的折腾自己,最好弄得鲜血淋漓、弄得狼狈不堪,才算完了这一劫。不然以后更没完没了。

  刀副使果然是这个心态,只说:“我看看那家伙有没有耍什么滑头!”说着,他把头从窗户探出来,看到柳祁热火朝天的劳作,风寒初愈的他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一双白生生的手也被野草划出了好多道血痕。有些心肠和软的人经过看见,都有些不忍。那刀副使心头那把火也算熄灭了些,颇为自得地说:“算这小子老实。”

  刀副使看了看时刻,见已是午饭时候,便扬起嗓子朝他喊说:“行了,柳祁,午休去吧。”柳祁听见这语气,知道这一节算完了,虽然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可折腾的,只想着先让自己在刀副使眼里顺眼些,以后再想办法讨好讨好,就没事儿了,说不定还多个小靠山。刀副使这种人柳祁见多了,应该不难搞。

  柳祁便回头笑着答应,又赶紧站起来,要多谢他,不想他病没好利索,平日也是气血两虚的,蹲了那么久,猛地一站,眼前顿时一黑,双脚没站稳,不期然的腿软栽倒。他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完了……刀副使一定又要看我不顺眼了……”刚刚辛辛苦苦积攒了一丢丢的好感瞬间要清空,那柳祁真是心如刀割,竟然都没想过自己要跌倒这个问题。

  然而他没有跌倒,他猛地一头扎进了某个坚实的胸膛上。这触感并不熟悉,但这个人身上散发着充满异域感的熏香。柳祁刚刚也是头晕了一下,现在站定了,眼前的景物又开始变得清晰,他又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那个人的肤色很白,白得耀眼,头发却很黑,和他的眼睛一样,黑得像是墨,这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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