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温热的吐息让单久脖子一缩,立刻躲避瘟神一样跳得远远的。

  瞄了一眼搁在小餐桌上的小刀,刚想做小动作的前一秒,一声枪响,一枚子弹从单久耳边擦过。

  摩擦划破空气,深深镶嵌在墙壁里。

  单久立刻老实了。

  墙上有个他闲来无事画的小人,脑袋只有指甲盖那么大,此刻子弹镶嵌脑袋正中央,分毫不差。

  房间里陷入死寂。

  半晌。

  回头,努力扯出友善的微笑,“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一张床。”他需要休息。

  “当然。”单久看向木屋里靠在角落空荡荡的床板,“可能会有点硬。”

  “没关系。”顿了顿,又用平板的声音补充,“谢谢你。”

  男人缓缓走向没有床单,没有棉被,没有枕头,光秃秃的小床铺。

  扑通。

  一声闷响。

  男人昏倒在了半路。高大的身躯就这么直直地砸向地面,以别扭又不舒适的姿势倒地不起。

  从小沙发上抱过一床薄毯的单久刚转身就看到这一幕,手指不由自主紧了紧。

  犹豫一下,走到男人身边。

  “你还好吧?”

  没反应。

  用脚背抵了抵,男人依旧不动。

  单久立刻蹲下去拔出对方别在腰间的手枪,研究半天才弄开弹夹……里面空空如也。

  把枪丢到一边,叹口气。

  将面朝大地倒下的人给翻过来。

  单久一愣。

  刚才太紧张一直没注意看,啧,这家伙的五官真不错。就是沾了太多泥土灰尘,染了不少暗红血迹,也不知道是本人的,还是别人的。

  陷入昏迷的男人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就像只陷入沉睡的大型动物,看上去温驯无害。

  单久在心里抱怨起这个不请自来的麻烦家伙,身体却还是选择架起这个伤口未愈狼狈不堪的男人。一路摇摇摆摆跌跌撞撞,终于气喘吁吁的把他丢到了硬梆梆的床板上。

  真重。

  单久一边嫌弃男人过于高大的体型,一边活动酸痛的手臂。

  将对方脏兮兮的军装脱下,单久注意到男人肩章上,两杠三星。

  勾勾嘴角,年纪轻轻的居然还是个上校。

  瞧瞧这副惨淡的模样……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虎落平阳被犬欺。

  歪头想想,这个比喻好像不太对。

  把脏衣服扔到地上,单久掀开他被血液浸湿的白衬衣看了看伤口,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应该,是死不了吧。

  耸耸肩,就算要死他也没辙,自己又不是医生。

  摊开薄毯盖在男人身上。

  “祝你好运。”单久真诚道,虽然陷入昏迷的男人根本听不见。

  当然,促使单久愿意暂时留这么一个大麻烦的理由,并不是男人足够英俊,并且一再重申他没有恶意,或者是那把也没有子弹不再具备威胁能力的空枪。

  单久只是想起了他自己。

  既然上辈子没人拯救自己,那么就换他伸出一次援助之手吧。

  单久想起了自己濒死之时,求生欲望强烈膨胀到爆裂,却终究孤立无援,那种独自在绝望无助中挣扎,悔恨到极限却只能在漫长折磨中等待死亡来临的痛苦。

  人活着就该有欲望。

  在重生到这个世界后,单久的欲望是活下去。

  然后活的好一点,再好一点,直到过上能用‘幸福’来形容的生活。

  ☆、第 2 章

  单久并不叫单久。

  他真正的本名是单久久,寓意是家人希望能够一起长长久久的过日子。

  长大后的他对这个二逼又呆怂的名字嫌弃至极,故坚持对外宣称自己叫单久。

  单久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单昆。

  单久的父亲离异过,女人丢下儿子跑了,单父独自把大儿子拉扯大,后来才遇见的单母。单父辛辛苦苦打拼了大半辈子,总算是小有成就。

  其实单久曾经觉得自己是个挺幸福的人。家里小有资产,父母相亲相爱,还有个从小陪伴自己的哥哥。

  虽然这哥哥脾气糟糕,不求上进,但终究是在同一屋檐下度过了二十余年。

  在孩提时代,这个不称职的哥哥总会在父母不注意时,恶狠狠的威胁欺负单久。冬天掐他的手臂,夏天掐他的腰,总之就是朝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下手,导致年幼的小单久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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