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修行必也是要参与的,四月十五结夏,到七月十五才能解夏,也就是出关,期间无故不得私自终止、离开,违者按寺中戒律处置。

  记得结夏前顾相檀还来同赵鸢暂过别,这怎么还差了几天人就出来了?

  顾相檀嗫嚅道,“我自不是违了寺规……”

  赵鸢看了看他,“起火、淹水、盗贼、虫蛇、眷属、女难,你是哪一个?”安居内若遇得以上之一缘由,便可出关,不算破戒。

  顾相檀咳了咳,“虫蛇……”

  赵鸢眉头一蹙,抬步走到了顾相檀近前,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后,蹲下身要掀他的袍角。

  顾相檀忙大退,“做、做什么……”

  赵鸢却一把握住他的脚腕,不让他乱动,立时换来一声轻哼。

  赵鸢即刻缓了力道,但并未放松钳制,制着顾相檀,然后拉下他的足衣,果见那细白的脚腕上此刻裹缚了一圈绷带,其上还有淡淡的血丝浮出。

  赵鸢一怔,顾相檀却不让他看了,用力回腿,由着苏息替他将衣衫拉回齐整。

  赵鸢站起身,冷冷问,“相国寺哪儿来的蛇?”

  顾相檀眼睛一转,道,“山里湿凉,有蚊蛇鼠蚁不是正常么。”

  这话却换来赵鸢更为寒沉的目光。

  顾相檀心虚地转开眼,“总之,我解了夏,还从寺里后院的枇杷树上捎了些枇杷给你,你要不吃便随意处置吧,苏息把包裹放下,我们走。”说着,竟似有些生气了,怪赵鸢不懂得领自己的情,亏得自己还惦记着他。

  赵鸢看着顾相檀一瘸一拐的蹒跚背影,直到他慢慢消失不见了,才回了目光。

  第二日傍晚过后,赵鸢练了剑,又做完了功课,写了三封信,唤了毕符让他送出去,一同进来的牟飞则在一边欲言又止。

  赵鸢看向他。

  牟飞顿了下道,“少爷,傅居士把灵佛……赶出来了。”

  赵鸢:“……”

  ……

  赵鸢拐过一个小坡,便见得前头的院门外一个小小的人影蜷坐在那里,天上明月高悬,洒下一片银白,也将那人的模样映得分外明晰。

  赵鸢慢慢走过去,站到了他跟前,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身姿已开始拔高,这么一杵,便把身量还小的顾相檀整个都笼罩在了一片黢黑里。

  顾相檀顿了下抬起头,澄亮的大眼在暗色中依旧熠熠生光,当然,因着其中还含着满满的泪水。

  对上这样的眸光,赵鸢心里微不可查地抽了下,开口的音色却仍是冷的。

  “我要是你师傅,我也生气。”

  顾相檀眼睫一颤,胀得鼓鼓的眼泪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每一滴都似乎砸在了赵鸢的胸口。

  顾相檀也不说话,只闷不做声的哭,赵鸢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一旋身挨着他坐了下来。

  “你这般,怎么做灵佛……”

  赵鸢不过感叹一句,便被顾相檀狠狠打断,“我不要做什么灵佛,我只想回家!”

  这么一说,顾相檀似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开了闸便关不上了。

  “我每日都有诵经念佛,师傅考得题我也都答上来了,是方丈不让我受戒的,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赵鸢看他,“小和尚念经……”

  “有口无心”四个字到底还算顾忌着,没有挑明。

  顾相檀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瞪向赵鸢,看得赵鸢不由抬起袖子给他仔仔细细地擦干了眼泪。

  “道理你全明白,就好像方丈和禅师也全明白你为什么会被蛇咬一样。”赵鸢语意淡淡,但手下动作却是轻缓。

  顾相檀呆了呆,继而面上现出一丝羞愧之色。

  “我也是寻不到旁的法子了……”

  赵鸢自然知晓顾相檀怎么回事儿。去年此时,裕国公府里难得来了人,带了一马车的吃穿用度捐于了相国寺,其实就是给顾相檀的,傅雅濂思量过后还是悄悄了,只是瞒着那人,想等合适的当口再拿出来,谁知走得那天也不知怎么就给他知道了,乖顺了许久的孩子突然就炸了毛,冲出来说什么也要跟着管家一起回京城看看。

  管家自然不让,傅雅濂也难得生了一回的气,训斥喝止半点不留情面。

  顾相檀却仍是哭得抽噎不停,最后竟然双眼一闭厥了过去。

  赵鸢听着动静原本远远地立在一旁,瞅见这场面才赶忙上前托了人一把,顾相檀倒在他怀里还不住的颤抖,小脸憋到紫红,把顾府管家和傅雅濂都吓到了,立时请了观蕴大师来看。

  然而管家还是未能如他的愿,趁着顾公子昏睡时,暗暗的返了京,只留下一句话给他,说是夫人说的:能否真正得见,一切其实全凭顾相檀自己。

  顾相檀醒来后发了会儿呆,接着也不吵不闹,仍是如常的开始打坐念佛了,只那一个月一下子瘦得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傅雅濂面上恨他不长进,心里到底着急,难得由着苏息做了几样好的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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