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心

br />   日头终于自顶上稍稍斜了些许,申时一至,山里的凉气就尽数下来,锦官城中也带着些嗖嗖的凉。

  一匹黑鬃骏马疾驰而过,正巧停在府邸正门口。一位红衣青年翻身下马,身上尽是张扬和跃动,他仿佛一抹烈焰,破风而过,燃动了锦官城湿润寒凉的空气。

  是他!

  只是一个飞驰而来的侧影,司徒玄依旧一眼认出了这如同绚丽烈焰一般的身姿。

  常歌飞身下马,他的衣衫下摆泛起了好看的波澜。

  “建威大将军回了!”门童颇有些兴奋地报门,开心地接过了常歌手中的缰绳。

  一位个子高高手长脚长的白衣少年瞬间转了出来,看到了常歌便立即眉欢眼笑。司徒玄望着这颇有些神似祝政的身姿,心中涌起一阵厌恶。

  他拍了拍身边的泽兰,问道:“此人为谁?”

  泽兰今日一身黛紫锦缎深衣,领口滚着白色重工刺绣宽边。他面容清秀舒朗,一双含情目,望向何处都显得眼波流转、驰魂宕魄。

  泽兰从小窗看出去,瞥了一眼常歌身边之人,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说:“此人随侍常歌,几乎形影不离。军营里,我听别人唤他,祝如歌。”

  司徒玄一把放了车帘,问道:“叫什么?”

  泽兰只以为是司徒玄并未听清,又重复了一遍:“祝如歌。”

  司徒玄带着怒气扯下了手中的车辇帘,那柔软的布料在他手心揉做一团,毫无抵抗之力。他愤恨地看着手中这块黑色暗纹布料,这一小片玄色好似心头的重云,速速放大,将整个车辇都笼在了一片凝重气氛当中。

  他又想起了那场切磋,想起了相对鞠躬之时二人互望的眼,想起了与常歌漂亮而结实的小臂过招的,沉静翩然的广袖。

  祝政都死了!而且死了三年了!

  为何要起这个名字!为何要姓祝!

  为何你情愿找个同他容姿身形类似之人,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司徒玄感受到内心在呐喊,在咆哮,在撕裂。他心中是狂风骤雨、是遮天蔽日、是凌厉的闪电。

  他再也按捺不住,抽了腰间的短刀,几下便划烂了这小片玄色布料。

  你对祝政有多少念想,我便全部毁给你看。

  司徒玄再抬头之时,眼中俱是杀意和冰冷,他问:“此人好捉么?”

  泽兰看了一眼他这难以捉摸的好友兼主人,只答道:“可一试。”

  ******

  卜大将军府。

  常歌进门的时候,卜醒连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地应了一句:“回啦。”

  常歌肆意地笑,从袖中掏出一个苹果,信手抛给了卜醒。那只红彤彤的苹果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被卜醒一把接住。

  卜醒撇了撇嘴:“又把你家先生吃剩的给我吃。”

  常歌笑道:“吃着别人的,也不见你嘴软。”

  卜醒看着常歌走入正堂,随意找了个椅坐下,叹了口气:“都回锦官城了,你也不晓得收敛些。天牢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还天天跑去探。”

  常歌笑嘻嘻地看着他:“要不,大将军通融通融,我们将他特殊羁押,就关在这大将军府,日日由我们卜大将军亲自审问。”

  卜醒立即阻了他的念想:“你家先生太狠。真这样,还不知谁审谁。”

  “醉灵。”

  “好醉灵。”

  “醉灵哥。”

  “打住打住。”卜醒在常歌还未叫出更肉麻的称呼之前制止了他,他说:“这个事情你磨我没有用。军令虽然是我的名义,实际上是谁,你也清楚。”

  卜醒敛了嬉笑神色,严肃道:“而且,近来朝堂上有些异动,你最好敛着些。”

  “什么异动?”

  卜醒道:“还不是你和你的那位先生,我想想呈表上怎么说的……对,‘嬉闹军营’、‘偏待俘虏’。”

  “不过……”卜醒看了他一眼,揶揄道:“你和我说说,你倒是如何‘嬉闹军营’、‘偏待俘虏’的?生生将尚书仆射蒋达平气得是接连呈表参你。”

  常歌应道:“哪有。我那都是连夜拷打,审问阶下囚而已。”

  卜醒一脸饶有深意地看着他:“你拷打审问啊……”

  常歌奇怪道:“可是这建平距离锦官城也有段距离,为何蒋达平的消息如此灵通?况且我和先生都在主帐之中,他又如何得知我是否偏待?”

  卜醒无奈地看了一眼:“都呆主帐了,还不算偏待啊。你去问问看,哪个阶下囚有这等待遇。你平时……也太不注意了。”

  卜醒忽然想到了什么,凑近了问道:“不过,你真的和你家先生比了三场?还输了?”

  常歌懵然:“怎么这个你也知道?又是蒋达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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