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五弦 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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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 全身都痛得要命，这就是流莲从昏迷中醒来后唯一的感觉。

  流莲闭着眼睛, 睫毛微颤，感受着强烈的光线, 耳边传来低声的交谈。

  “他没有生命危险，窒息只是痛到极点后的暂时现象。”

  “……”

  “那么，他的手呢？”一如既往清冷平板的声音，流莲掀起嘴角，无声微笑。

  “他的手不容乐观，子弹刚好从手腕穿过，神经受到一定的伤害, 当然, 详细的情况还要做近一步观察。”

  “好，知道了。”

  房内有片刻的静默，然后响起那个好像是医生的人的告辞声。

  差不多适应了强烈光线的刺激，流莲慢慢睁开了眼睛, 棕色的眸子因为得到了足够的睡眠, 也因为疼痛而清醒异常。看到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的少年，微笑，还是那样的淡漠如风，澄净如水，如月光般剔透晶莹，不管什么时候看来都这样赏心悦目。

  “好久不见，稀林。”嗓音沙哑难听, 流莲不觉皱了皱眉。

  管稀林见状，转身，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水，又回到床边，扶起流莲虚弱的身体，将水杯递到他嘴边，看着他坚难的吞咽，冰冰冷冷，好似漠不关心。

  喝完水，感觉舒服了许多，喉咙里没有了灼痛感，流莲才再度开口，自嘲道：“你说这是不是也可以算一种缘份，以前你千方百计想要废掉我的右手，却都不能成功，而现在，我们刚见面，手就已经废掉了，倒也省了你不少麻烦。”

  织田靖彦朝流莲连开了两枪，速度奇快无比，一枪打在手腕上，一枪打在离颈动脉毫厘之间，倒也正好破坏了月辉用来禁锢他的项圈，又被不曾防备的管稀林的车撞伤，流莲也算是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身体的虚弱可想而知，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那明明伤心至极，却又拼命忍耐，强作平静的样子，更是让此刻的他看起来异常的脆弱，饶是管稀林这样自认铁石心肠的人都忍不住微微蹙眉。

  管稀林将水杯放在一旁，尽量不牵动流莲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将他平放在床上，盖好薄被，淡淡道：“你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

  流莲微笑，以作回答。

  直到管稀林拉上房门离开，流莲挂在唇畔的笑容才慢慢收敛，归于一种茫然的平静，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试了试抬起右手，但无论试多少次都是徒劳，手上一片麻木，什么感觉也没有，不会痛，不会痒，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看着华丽的天花板，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到酸涩涌上来，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枕畔。

  流莲闭上眼睛，又一滴晶莹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手废了吗？以前管稀林那样的精心策划都没能成功的事，却让织田靖彦误打误撞做到了，管稀林该去好好感谢一下伊藤忍吧。

  流莲脸上浮起冷笑，他不想去恨的，曾经，他就因为仇恨而失去过太多，如今的月辉便是他仇恨下的牺牲品，可是，这样的结果让他怎么能不恨。

  下定了决心与月辉决裂，虽然痛彻心肺，但却得到了解脱，他已经好久没有那样轻松过了，可是就在这样的时候，伊藤忍不肯放不过他，生生将他从天堂打落地狱，将他好不容易才重振起来的精神瞬间掐灭。

  也许在管稀林看来，失去右手对他而言，只是失去了与卡莎丽公平竞争的机会，只是失去了摆脱家族束缚的砝码，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他若真无意，爷爷再怎么强迫他也没用，他真正在乎的，是一辈子都不能再拉小提琴这个现实。

  没有人知道他对小提琴的感情，刚来这个世界的那段时间。在对亲情和爱情极度失望的情况下，又失去了小溪，他其实已经没有意愿活在这个世界上了，除了因为想见一见那些在别人笔下恣意风流的传说，真正支撑他走过来的就是小提琴。

  流莲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小提琴老师gaston pillon时的情景，那时的gaston pillon虽不是最好的小提琴手，却也已经显有名气，又兼且他的外表帅气，所以走到哪里都会成为注目的焦点，然而当时年仅八岁的流莲见到他，却只是懒懒一瞥，直到他拿出一把精致的小提琴，流莲才两眼放光，猛扑过去。后来，gaston pillon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抱怨，说他的吸引力居然还不如一把小提琴。

  也许一开始他只是对小提琴感兴趣，但到后来，他是真正地迷上了它，说得过分一点，小提琴就是他的恋人，他永远也无法割舍的恋人，是它让颓废的自己找到一点亮光，得以继续存活在这个世上，然后，他才可以遇到展令扬，遇到东邦，遇到王子们。

  如今，可能再也无法碰小提琴的他还可以不去恨吗？

  流莲很平静，每天让管稀林的私人医生给他做全面的身体检查，看着窗外花园的佣人进进出出，看夕阳殒落，一句话也不说，好似什么都不再关心。

  管稀林推开房门，便见到流莲呆然坐在床上的样子，额头系着纱布，墨绿色的碎发随风飘荡，半遮半掩，手和脖颈处也缠绕着一圈纱布，瘦弱的身体上遍布青青紫紫的伤痕。

  不经意地一瞥，管稀林才发现流莲手上的纱布正慢慢浸出一片荫蕴的腥红，他脸色一变，几步上前抓起他的手，虽极力控制，也难掩声音里的震怒：“你这是在做什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