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着,从昏迷过去后就未醒来过,嘴边冒起了青色的胡茬,两颊消瘦没了往日万事不惊的神采,除此之外倒看不出有什么痛苦,真的只像睡着了似的。

  老实说,在这之前他都不知道牧谨之对自己可以忠诚到不顾一切的地步。

  毕竟,牧谨之这人的个性是与愚忠二字完全挂不上钩的,在仇韶眼里看来,牧谨之就是人太聪明了,对教中诸事的态度也绝不如吴凌那般上心。仔细一想,牧谨之在教中多年,对上上下下的人态度并无不同,称得上一碗水端平的友好和善,从来没见他为什么事为难过,伤心过,凡人有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落到牧谨之身上,不过都化为一点轻描淡写,不值一提的小情绪罢了。

  就连他一直以来给的难堪,在牧谨之身上是半点也未奏效过,打骂没用,嘲讽没用,赶不走撇不掉,莫非这就是牧谨之效忠的方式吗?

  仇韶不看得有些入神。

  这种感觉挺新奇的,他从未把时间浪在盯着看人上,他喜欢看草木,动物,兵器,唯独不爱看人。

  皮囊就是一层纸,一捅就破,只有武功入得了他眼的人,仇韶才会稍加留意。

  长老们批评他总把别人的脸与名记错,可这也怪不了他,他控制不了。

  但现在这毛病有了点变化,这段日子哪怕合上眼,他也能在一片空虚的黑暗里,一点点摸索出牧谨之的模样。

  先是轮廓线条,然后是五官细节,无数的牧谨之在黑暗里闪闪发亮,恰似夜里的璀璨的走马观花灯,无论怎么转,面面都是他。

  牧谨之是不一样的,蓦地,仇韶很想伸出手去碰碰对方。

  不只是探脉那种蜻蜓点水的程度,还要更深一点,久一点,慢一点——

  这个念头来得太防不胜防,彻底违背了仇韶素来磊落刚正的行事风格,太乘人之危,很不君子,也不地道。

  但念头一旦上脑,就像盛夏被蚊子咬过痒得掏心掏肺,逼得你不得不动手。

  仇韶按捺看片刻,把门开一条缝,看了看外头——

  几位身着玄衣的武林盟弟子风尘仆仆赶到,正与周野、谷神医在树下商量着事,吴凌在派遣教徒前往鬼谷查探原因,显然大家都很忙。

  仇韶动作很轻地把门合上,上好门杠,想了想,还是把门杠撤下,显得自己并不那么心虚。

  他把椅子挪前了些,咳嗽两声,仍是把持不住自己的手,缓缓支了过去。

  “牧谨之?”他唤了声。

  牧谨之双手搁在背面上,乌发压在身后,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应。

  乍一碰到冰凉的手心,冷意刺扎皮肤,带起些微的战栗,仇韶拘谨的等了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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