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叶汲变脸比翻书还快, 立即起满腔豪情,郑重其事地抓牢步蕨的双肩, 动容地说,“勤俭节约是我们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小孩从小就不能让他养成大手大脚挥霍无度的德行!”

  步蕨在他高挺笔直的鼻梁上狠刮了一下:“少废话,快点找人!”

  叶汲趁他不备,在他额头印下个响亮的吻。步蕨还没动手,人像只花蝴蝶样,得意洋洋地朝废墟扑了上去:“妹儿!藏在哪呢,哥哥送你去地府包养帅哥哥去啦!”

  步蕨慢腾腾地擦了擦额头,看着指腹那点湿意,浅浅勾了勾嘴角:“真是……”

  叶汲在废墟里刨了半天,刨出一角狭仄的空间,干瘪的尸体瑟缩地蜷在里头。他弯腰弹了下干尸头顶的固魂符:“哟,蛮乖的嘛。哥哥让你在这等,你还真把自己给埋了啊。得,咱不在这脏地下葬哈,换个八星八箭公墓。”

  步蕨随手捡了片碎木块,揭下固魂符包起它。一缕黑烟从干尸身上袅袅升起,化成个容貌清秀的少女,满含热泪朝两人磕了几个头,遁入了木块里。

  叶汲翘开打火机,抛下朵火苗,熊熊大火将脱水的尸体付之一炬。

  “迟乐没有对她下手,她是被护山阵给吸干的。”

  一阵风起,轻柔地托起骨灰洒向山下清波粼粼的江河,万里长河沿着崎岖地貌流向远方,带走所有的厄运不详。

  叶汲悠哉哉地说:“林子大了总有两只好鸟,你们师门一个两个都是犟骨头,被折磨成那样居然还恩仇分明。要我说,还是那几个小崽子前几辈子积了天大的阴德遇上了你这个二十四孝好师父~”

  “你在暗示什么吗?”步蕨淡淡横了他一眼。

  叶汲眨眨桃花眼,朝他卖了个萌。

  步蕨双颊微微抖了抖,眼底露出几分无奈,抽出个一指长的玻璃瓶。瓶底安静地卧着一个银白丝茧,茧中藏着个小小身影。

  叶汲凑上去,拨了拨瓷瓶:“剩下这么一小片魂魄,不知道要修复到哪一年才能完整地去投个胎。”

  步蕨摆出副无所谓的样子。

  也是,他们的寿命无边无际,足够等到她破茧而出,回到这个川流不息的人世。

  叶汲想,也许这就是步蕨会这几个徒弟的原因。他不是心血来潮突发奇想,也不是想养几个凡人当宠物。当时间对他来说,成了一个无意义的名词,他需要一些富有变化的东西来证明它的存在,也证明自己的存在。

  “你说沈元他们在谁手上?”

  叶汲不假思索道:“在谁手上都有可能,但一定不在宗瑛手上,否则昨夜就该被他当做筹码要挟你当场自尽,以绝后患了。”

  步蕨咳了声:“我不会自尽。”

  叶汲表示理了解地嗯了声:“我知道你会逼得别人自尽。”

  “……”步蕨忽然觉得在叶汲心里自己的形象是不是哪里不对,冷冷瞟了叶汲一眼,将玻璃瓶塞到他手里,一言不发地转身下山。

  叶汲捧着二徒弟那点魂魄,茫然地望着步蕨的背影,拔腿追上去:“老二,你什么意思啊?!你把咱家小二子丢给我做啥?”

  按照步蕨的脾气,不应该和孵蛋一样小心翼翼地贴身带着,时不时灌两口纯正神力,把他这二徒弟养得白白胖胖。再拿刀逼蒋子文挑个十全十美的好胎,亲手送进轮回吗?

  步蕨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想养孩子吗,先学会带孩子吧。”

  “……”叶汲窒息了下,看他真没接手的打算,只好讪讪地将玻璃瓶塞入自己鼓囊囊的口袋里,“我思想境界一向没你高,这不是怕带坏了小二嘛。”

  步蕨从容不迫地应对:“这不是问题,你记得睡前多给她读几遍《道德经》熏陶情操,”他拍拍叶汲的手,关切叮嘱,“胎教一定要做好,明白吗?”

  叶汲垮下来的脸像日了一整个动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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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家的废墟里寻不到沈元和岐布的气息,叶汲给沈羡打了个电话,沈羡那边表示沈元长命牌没碎,性命无忧。

  叶汲立即借题发挥,唾弃了一番他极端不负责任的放羊式教育,而后挂了电话对步蕨说:“老二,咱们回去吧。大徒弟都不关心咱徒孙的生死,我们管个蛋。听庄小勤说,山城市长同志给我们提供了豪华五星级温泉酒店,不能对不起人家一番心意啊。”

  步蕨镇定地装作没听出他对温泉的热切向往,取出根空白签文正要下刀,两道巴掌大的身影吃力地爬上土坡,一路小跑蹦了过来。

  左边的小纸人作了个揖,仰起星星眼:“泰山君大人!”

  右边的小纸人作了个揖,不情不愿:“洞虚君大人……”

  叶汲和步蕨:“……”

  “这种差别待遇,让我不用问大概就猜到它们主人是谁了。”叶汲冷冷道,一脚踩扁右边的纸人,语气狰狞,“是不是老孔雀截胡,拐走了老鸟和小狐狸崽?”

  左边的小纸人一声尖叫,抱起步蕨大腿:“泰山君大人救命啊!”

  步蕨抚额,让叶汲赶紧高抬贵脚放过可怜的纸人,“你们是赵朗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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