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

小子,一会儿心疼地望着病怏怏躺在炕上的大闺女,一颗慈母心几乎硬生生拉扯成了两瓣,“秋月,你跟娘说句实话,铁柱到底是个啥出身?”

  梁秋月这回可真是委屈死了,“娘,我也想不通孟大哥怎么就成了官府口中的贼匪。”

  方才她躲在院墙后面听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敢站出去把当日在后山遇见孟大哥时的情形说出来。

  她至今还记得二人初见时男人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还有那块雕刻着特殊印记的华美玉佩。

  梁秋月越想越害怕,混混僵僵的脑子里就连孟铁柱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都不敢确定了。

  成亲以来她所了解的一切信息都是那个男人亲口说出来的,半点能够佐证的证据也没有。还有那块能够证明对方身份的玉佩,为何偏偏在男人醒来改口之后就不见了呢。

  思及那些漏洞百出的过往经历,梁秋月愈发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男人苦心织就的陷阱中。

  “娘,我可能是被孟大哥骗了!”

  梁秋月才张口就流出了两行热泪, “他不是山中猎户的儿子!”

  他或许还是一个出身不凡的贵人,却极有可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反派头子,否则又该怎么解释他曾经遭遇的追杀?

  一瞬间又脑补了许多爱恨情仇的戏码,梁秋月只觉得自己实在命苦,白白为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付出了一切。

  “我说,秋月啊……”

  作为有幸见过晏家人的幕后黑手,宋辞不得不出声打断了何小妹娘俩的悲泣,以她们再做出更加让人后悔不跌的举动。

  “不管铁柱是什么身份,你俩终究是夫妻一场。不为了你自己,你也该为了腹中的骨肉想办法把人救出来。哪怕这人就是不成了,你往后至少也能对孩子有个交待。”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连同陪着闺女落泪的何小妹夫妻俩也挑不出毛病,更别论本就注重夫为妻纲的梁栋了。

  早从便宜娘的态度中看出古代妇女没人权的梁秋月只能被动接受了家里人的好意,“那好吧,不过今天太晚了我这身上又难受。明日早起再让我爹送我去县衙看看孟大哥现下如何。”

  终于盼到梁秋月开口,宋辞不等傻儿子求情就主动应承道:“行,正好老婆子也想知道铁柱那小子到底犯了啥了不得的官非,用得着大老远的派人来拿。”

  还有那个打量她好性胆敢欺上门来的丰庆县太爷,这次必得叫他好好学个乖再也折腾不出风浪。

  商量好隔日去县上准备的物件,宋辞便像寻常农村老太太那样弓腰驼背地走出了院门,只当没看见那位大白天还不忘穿着夜行衣趴伏在房檐上的探路人。

  早起快驴加鞭地赶着将军去了县城,不用梁老三求爷爷告奶奶央求衙役通报就有一个穿着不同官服的悍吏冷言相斥,言明孟铁柱如今是朝廷缉拿的重犯,除了直系亲眷闲杂人等一律不可妄自接近。

  于是乎,被人家一句话就归纳到闲杂人等中的梁老三只能把拾好的吃用银钱交给闺女,眼巴巴地看着她独自走进了衙门。

  宋辞望着面色透出几分羞愧挣扎之意的梁秋月只能暗自叹了口气,转身借口解手跑去后院拾那位妄想反戈一击的县太爷。

  没人知道梁秋月在探监之时究竟和孟铁柱说了些什么,从那日回来之后她就拾细软从孟家搬回了出嫁前的厢房,整天一心一意地跟在梁老三身后学习如何处理草药。

  而被当做朝廷钦命要犯带走的孟铁柱也就此没了消息,若非梁秋月的肚子渐长,后山脚下的小院也变得荒凉不见人烟,附近的住家几乎都快忘了这位姑奶奶曾经嫁过人的事。

  在梁秋月安心养胎的日子里,因为保安堂的生意渐好外加厌烦了梁老二落井下石的做派,梁栋在请示老娘过后不仅在清平镇买了一处房舍另住还把梁家村的大院以二房为界限单独间隔开,让孤零零圈在小院子里的吕钱子再也不能仗着性子去隔房兄弟家偷鸡摸狗。

  梁老二一见老娘真是为了两个兄弟狠下心舍弃了自己,反倒把劲头全都放在了庄稼和管教子女身上,成天到晚学着老爹梁短脚那样喊着发家致富的口号,立誓绝不再让别人小瞧自己。

  宋辞听了只是笑,不管出发点如何,能让梁山这种人把力放在正路上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又过了许久许久,等到老梁家的名声再次回升到到如同宋辞初来时那般不尴不尬的边缘地带时,带着幼子暂居娘家的梁秋月竟然见到了一位奢望已久的访客。

  从头到脚挂满了大写的规矩二字的老嬷嬷神情郑重地对着满目茫然之色的梁秋月施礼道:“给夫人请安。”

  老嬷嬷稍一招手,便有二十多个健壮奴仆抬着沉甸甸的红木箱子鱼贯而入,“这是护国将军府为夫人补办的聘礼。当日我们小公子流落至此,有幸得到夫人阖家照拂……”

  其实老嬷嬷还说了许多单独听起来很清楚可是拼凑在一起却让人糊涂透顶的话,可梁秋月却只单单记住了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一句。

  原来她的孟大哥并不是所谓的盗匪,原来那日来梁家村带走孟大哥的上官就是将军府的继承人大公子晏青元……

  梁秋月搂紧了怀中还不知事的儿子,用似哭似笑的表情对陪在身边抹泪的何小妹哀诉道:“娘,你听见了吗,孟大哥要聘我做他的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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