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面前露出马脚, 再由使臣将此事传回辽国岂不是贻笑大方。

  偏偏最该操心此事的皇帝反倒是一派来者不拒、斗志昂扬的作态,好像随时要下场与那契丹人角斗一番似的。

  朝野内外, 多少获悉辽使来意的文武大臣亦是难在心中抱怨皇帝不务正业, 眼看火烧眉毛了, 竟然还在紫宸殿里叫上了一位瞒神弄鬼的道人。

  再联想到那位又是在大内设道场、又是督促道人著书, 甚至开宗立派沉迷不可自拔的先帝,更加觉得社稷堪忧。

  “唉,皇帝如此胡闹,太后身为一国之母竟然都不曾过问,长此以往恐生不测啊。”

  在一位位老大人愁肠百结的窃窃私语中,不改嚣张本色的耶律昊带着三位贴身侍从在小太监的唱名声中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

  耶律昊只是象征性地颔首致意之后, 便让随从递上了一本奏折,“这是我大辽国主让小王代呈的国书,愿辽宋两国永结万世之好。”

  “哼!”

  不满于小小辽国竟然将我大宋这等幅员辽阔的礼仪之邦安放在后, 大臣们全都不屑地瞪了那四位化外蛮族一眼。

  “呈上来吧。”

  今时不同往日,有神仙小妹撑腰的赵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足为惧的辽国小王子, 从陈林手中接过了那本闭着眼睛就能猜出内容的奏折。

  果不其然,在几句冠冕堂皇的遮羞布之后,辽主赤\裸裸地提出了再加岁币的无耻要求。

  若是以往遇到此事,赵祯说不得还要气急大骂几声, 如今他只是略微扫了几眼大致内容就将奏折反扣在御案上。

  “同为一国之君,朕深深明白辽主的拳拳爱民之心。”

  见那耶律昊面露得色,赵祯突然话题一转,悲天悯人地哀叹道:“只可惜今岁春耕伊始,秦岭、淮河以南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朕尚不知该如何筹集粮草解救当地受灾的百姓,又拿什么去相助千里之外的辽国?”

  皇帝这番诡辩一出,抛开短暂失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耶律昊,一概宋臣全都张目结舌地瞪视着彼此。

  “喂,可是你这老头子私瞒了上报灾情的折子?”这里是拼命使眼色的户部尚书。

  “本官何至于此,朝廷又不是拿不出赈灾的银两!”工部尚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会是谁?总不至于是王丞相吧!”

  两个心怀鬼胎的老头子不约而同地瞅向了同样被蒙在鼓里却故作镇定的王延龄,嗯?看起来丞相大人倒像是知之甚深的样子。

  莫非……

  两位主官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地欣赏起了官服上的绣纹。

  就在几位大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脑门官司的时候,恼羞成怒的耶律昊高声质问道:“皇上此言莫不是托词吧?小王一路游走而来,却未曾见到宋境百姓缺衣少食!”

  “放肆!区区小国番王,怎敢对我大宋皇帝如此无礼!”随侍在旁的陈林见他出言不逊,立刻上前呵斥道。

  “诶,伴伴何必生怒,小王爷也不过是在为家乡那些难以饱腹的牧民担忧罢了!”

  赵祯态度和蔼地回敬道:“小王爷若是不信,大可遣人去受灾的区域看看,届时便可知真伪。”

  此番终于扬眉吐气、一雪前耻的皇帝心中极为得意,他就不信那辽人还能有耐心跑去岭南查证揭穿自己的说辞。

  “不必了!”

  耶律昊见宋朝皇帝难得的硬气起来,气恨交加之下脱口威吓道:“即便小王有那游山逛水的雅兴,只怕辽地的百姓却不肯饿着肚子等候消息。一旦激起民怨,到时少不得会做出些惊扰陛下的举动。”

  他冷冷转身背对着皇帝说出了一句让殿内之人惊心动魄的话语,“比起遥不可及的岭南,只怕这汴京皇城就难享安乐了!”

  不待面色微变的皇帝陛下张口欲言,一直站在御座旁边无声旁观的道人忽然挥手指向阶下之人呵斥道:“耶律昊,陛下看在你是一国使臣的份上不肯与你计较,可你也莫要太过自恃身份了!”

  “哦?你是何人,也配来指责本王!”

  耶律昊放肆地打量着这位虽是眉清目秀却明显身量不足的小道人,恶意讥讽道:“难道这堂堂大宋皇朝,竟连一个敢于和小王对话的朝臣都没有?这究竟是因为你们汉人天生怯懦,还是因为这满朝文武皆是口不能言的残废之人?!”

  言毕,陪着他进入殿内的契丹人全都仰天大笑起来,那猖狂笑声叠加在一起几乎要把紫宸殿的天花吊顶冲破了。

  宋辞见状不由冷笑连连,“陛下,依小道来看,这小小番邦也是实在无人可用,才会派出一只不通人事的猪猡出使大宋!”

  “什么?你敢说本王是一只不通人事的猪猡!”方才还在兀自狂笑的耶律昊闻言猛地抽出怀中的佩刀,“你若是有胆子就再说一遍!小王必定让你血溅当场!”

  “耶律昊!”

  突逢异变,包拯出列挡在御前高声厉喝道:“殿前对奏你竟敢私挟兵器,难道不怕国法难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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