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br />   他怔了片刻,突然捶胸顿足:“不对,这些废物怎么会是朕的儿子!让他们滚。暄虞没有来吗?朕只有暄虞一个儿子!”

  他转身拉起老宦官的手:“你去找到他,然后告诉他:要么回来登基,要么就去死。”

  有些事情皇帝能说,下面人却不能说。

  老宦官吓了一跳,又将他引到窗边,低声道:“您记错了,您有四位皇子,两位皇女。您再仔细看看,这都是您的儿子啊。”

  皇帝怔怔看着,面露迷茫之色:“朕记错了吗?唉,朕累了,去躺一会儿。”

  服侍皇帝睡下,老太监静静退出去。

  先给等在阶下请安的皇子们赔罪,安抚他们回去,转身迎上一位身着青黑色麒麟官袍的正二品大员,两人去大殿的阴影处叙话。

  “刘大人,您来晚了,圣上才睡下。”

  “高公公,近几日圣上如何?可有清醒些?”

  老太监叹了口气:“圣上连五殿下的名字都叫出来了……”

  言下之意是极不清醒了。

  “自从首辅大人亲赴东境镇流寇,几位皇子日日进宫请安,昨天安山王还进宫一次,不知说了什么哄得圣上高兴,差点写了传位诏书……首辅大人再不回来,怕是要乱起来了。”

  那位官员听了,只得沉默,半响向天一拱手:“就快回来了。皇上万岁,首辅千岁。”

  天色渐沉,厚重的云层如海潮涌动,春雷乍回响,滚滚不绝。

  大雨将至。

  第11章 谋生┃西市两瘫 相映成趣

  “怎么还在下啊,没完没了。”

  南央城的绵绵春雨,从昨晚开始落,现在也没停。整座城都泡在朦胧水雾里,人也被泡得筋骨酸软。

  学院下课时一片伞海,本就拥堵的路段更是挪不动步。谁的油纸伞磕了谁的头,谁踩水溅湿谁的学院服,乱糟糟好一通抱怨与赔礼,合着池塘里的蛙声,聒噪极了。

  太液池小洲上的白鹭不知飞去何处,藏书楼外的桃花被一夜风雨吹落,只剩芭蕉叶翠得发亮。

  程千仞下课后逆着人流登楼,如约来到四层,却听外借处的妇人说:“他今日有事来不了,把书留在我这里了。”

  程千仞谢过对方,将书揣进怀里。

  饭后送走朋友,他掏出书来。

  学院藏书楼里都没有第三本,不知那位执事是从哪里找来的,翻开时尚能闻到油墨香,似是新印。

  他看着这本,直觉与昨天看到的不一样。却因为《梅花易术》内容晦涩,记忆困难,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太一样。

  要不然明天再去跟原本对照一遍,总不能让逐流预习假书吧?

  想到这里,年轻书生亲切温和的笑意蓦然浮现在脑海,程千仞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实在小人之心,辜负对方拳拳赤诚。

  下午又是‘军事理论基础’那门副课,放学时天色昏沉,雨竟然越下越大。

  程千仞回家取了旧剑,换下湿淋淋的外袍,就要往西市赶。

  逐流拿布巾擦拭他滴水的发梢:“一直在下雨,应该没什么生意,要算的帐不多,哥哥明天再去吧。”

  程千仞对他笑了笑,撑伞出门:“不行,该去的日子就得去,丢了这差事,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乖,晚上回来陪你读书。”

  程千仞带着一身氤氲水汽走进店里。掸掸衣袍,将手上竹骨伞起,与旧剑一起靠墙放好。

  雨天果然生意惨淡。不大的店面空荡荡的,他东家把柜台后的摇椅搬来门口屋檐下,人就懒洋洋地瘫在上面。目光放空,似是在看檐下雨帘,又在看石板微凹处的积水。

  程千仞与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扫一眼:“来看账了啊。”

  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程千仞向长街斜对面望,南边十余丈远,支着一张巨大的油纸伞,伞下就是顾雪绛的书画摊。隔着雨幕,隐约能看到顾公子斜斜靠在一张圈椅上,手里端着茶壶。

  他又看看门口的东家。嚯,西市两瘫,相映成趣啊。

  不过顾二居然没在家睡觉,还冒雨出摊,看来最近是有些拮据了。

  忽听东家道:“今天没几笔记账,早点回去吧。”

  程千仞还是站在柜台后打起算盘:“没事,我查一下到期的赊账,给你列个名单。”

  东家淡淡应一声:“好吧,随便你。”

  程千仞一直很不解,东家这种散漫性子,是怎么把店开下去的。

  在他来之前,这里没有账本,了钱就往柜台后的匣子里扔,要买菜买面时拿钱就用。邻里街坊谁想赊账,东家嘴上应一声,说知道了。至于记不记得住,能记多久,那就随缘分了。

  程千仞问起时,他连赚了亏了也说不清楚。

  “记账干嘛,太麻烦了。”

  “那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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