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祭坛(9)

  《百年孤独》中,马尔克斯将火车窗外的风景比作一首飞逝的长诗,火车朝着遗忘之乡驶去,将窗外闪过的世间万象撕成碎片,沿路挥洒。

  宁静的乡村,广阔的原野,绵延的群山,涓涓的河流,对于一个习惯了逼仄生活的年轻人而言,火车窗外的风景比电视里演出的还要梦幻。

  萧骥桓托着下巴,凝视着窗里与窗外的两个世界,这一头是熙熙攘攘的生活,另一头是波澜壮阔的理想,火车像一根绳子,连接着惬意与斑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风景变得不再清晰。

  方衡在家里会不会担心自己?要是自己在徽州出了事方衡是不是要被扔到贱民区?家里的食物够不够撑到自己回去?家里突然停水停电该怎么办?会不会有坏人找上门来?阳光vcd的碟片逾期了要加多少钱?

  一个又一个沉重的问题压得萧骥桓喘不过气。

  “喂。”汤思进坐在萧骥桓的对面,小声说道:“看你左边。”

  萧骥桓缓缓地扭过了头,看到一个身上脏兮兮的,带着草帽的中年男性,隔着一条过道,歪着头呼呼大睡。

  “怎么了?”

  “看他的包。”

  萧骥桓这才发现,“草帽”的包上钉着一个“卍”字徽章。

  “他是……”

  “嘘。”汤思进给他使了个眼色,“不止一个。”

  萧骥桓看到“草帽”周围还有四个人在读《万法归宗》,两个穿着军大衣,一个拿着矿泉水,一个穿着条纹t恤。

  这些人无疑是超体教的教徒,而且他们不怕被人发现,他开始有些担心,这才上火车没多久,就已经危机四伏。

  这时,汤思进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自己的黑色背包,萧骥桓虽然还不知道包里有什么,但他觉得这完全是一种自杀行为。

  没成想,汤思进竟然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万法归宗》,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此时,列车员进到车厢里开始售卖食物和水,看到成群结队的大汉在看禁书,她也只能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推着小车快速去到了下一节车厢。

  看到列车员离开了车厢,汤思进突然大吼一声:“妙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匡教主这一句写的太妙了!佛陀降生,示教利喜,普渡众生,万法不灭!”汤思进表演得实在太像,好像马上要飞升圆满一般。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这时邻坐的“草帽”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汤思进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你在玷污大法!”“草帽”愤愤地说道,“匡教主讲求真善忍,把众生的苦化作心中慈悲,大法无形,大道无为,岂是你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瞎嚷嚷的!”

  “尊者教训的是……”汤思进抹了抹自己的鼻血,“大法里说,万事万物皆有因缘,您刚刚打了我一拳,现在请让我拜您为师!”

  “草帽”先是显现出惊讶,然后盘膝而坐,双手合十道:“你给我磕三个头吧。”

  汤思进跪在地上,给素不相识的“草帽”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看的萧骥桓一愣一愣的。

  “我叫范同贵,法号迦旃延,是教主坐下十大弟子之一,假如你真的诚心向法,等会下车就跟我走。”

  “好的,谢师父!”汤思进拱手说道。

  萧骥桓心中崩出了两个大大的问号。

  这次的任务难道不是协助“张无忌”传递徽州情报吗,汤思进为何要在火车贸然拜师?

  范同贵说他是十大弟子之一,也就是国家一级通缉犯,他是怎么上的火车,为何还跟我们在一辆火车上?

  八个小时后,萧骥桓已经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火车正在缓缓停靠到徽州市火车站。

  汤思进还在跟新拜的师父谈经论法,一队手持步枪的军人突然进入了车厢,将所有人通通包围起来。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包括范同贵在内的众人纷纷跪下,双手高举,汤思进跪在范同贵身后,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刺穿了他的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军人们拿枪顶着脑袋,押出了火车。

  “呸!脏东西!”汤思进用范同贵的衣服擦了擦匕首山的鲜血,朝他的尸体上吐了一口带血的痰,“什么狗屁十禅宗。”

  萧骥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汤思进只是表面上掏出一本《万法归宗》,实际上是打开了背包里的无线电通信设备,何主任已经监听到了火车上的情况,所以早已派出一队士兵埋伏在徽州火车站的月台上。

  “原来你早就看出他是十禅宗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通过包上的卍字徽章吗?”萧骥桓下了火车,好奇地问道。

  “卍字徽章人人都有……所以你是没见过十禅宗的通缉令?”汤思进鄙夷地看了萧骥桓一眼,“虽然我们干掉一个,但是已经打草惊蛇,刚才月台上有几个人一直盯着咱们,可能就是范同贵的对接人。”

  “那我们岂不是不能轻易离开车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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