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树枝头,看着翠湖边上疾驰的马车。

  绕湖而行后,马车终于到达了终点,停留在了一幢华美的宫殿前。

  威风吹拂过了车窗,掀开了轻薄的白纱,夜莺看到了车内仍在沉睡的那抹丽色。

  于是它改变主意了,它变换了曲调,歌声像三月的春风吹拂过霜冻的大地,像维琴察湖面将要破冰的轻擦。

  它唱着归来的公主,唱着温柔的月色。

  .

  洁白的大理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而侍女们已经排在门外,等待着外出归来的主人。

  身体似乎晃动了一瞬,离开了那个柔软的怀抱。

  他不自觉的哼了一声,耳边却听到了一声无奈的轻笑。

  有人环抱住了他的身体,从马车上走下。

  走过了静谧的夜色,走进了华美的宫殿。

  而歌声依旧在梦境中缭绕。

  .

  锋刃,寒光,鲜血。

  血腥从梦境中诞生,从最污浊不堪的脏污里,生出了最娇艳、最秾丽的花朵。

  那是一朵血色的玫瑰。

  夜莺依旧在歌唱,仲夏夏夜荒无人烟的空地里,长满了尖利的荆棘。

  缠绕的荆棘刺穿了柔软的心脏,将其中滚烫的鲜血一点一点沥出,化作了任由汲取的养料,浇灌给了初生的玫瑰。

  于是柔软的花瓣不复纯白,鲜血以棘刺作为甬道,给它染上了浓烈的的颜色。

  如此的艳丽,张扬到只要见着一眼,就再也不会忘记。

  血玫瑰。

  .

  他不停地挣扎,不停地喘息。

  那个梦境是如此的绚烂,绚烂到几近旖旎,旖旎到令人心悸。

  逝去与死亡,那些晦暗的、衰败的、昭告着不详的色,在玫瑰血色的花瓣中,缓缓地绽放。

  那是铺天盖地的血色,滚烫,浓稠。

  于是他呻吟起来,陷入了某种挣扎不出、逃脱不了的痛苦。

  那个抱着他的人将他放上了柔软的丝绵,满怀惊慌的按住了他的肩膀。

  “阿佳妮,不要怕,是我。”那个人安慰着说。

  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像是想要平缓掉他的挣扎,一下又一下拍抚着他的背脊,抚慰的温声犹如缓缓奏响的提琴:“哥哥在这里。”

  然而那并不能够使他安心。

  就像从一个噩梦中坠入了另一个噩梦,从粘稠的血色进入了窒息的黑暗,他翻滚着,拼命地挣扎,想要逃避那将人溺毙的海水。

  “阿佳妮,阿佳妮”

  宽抚的声音忽的停顿了一瞬,就像是有什么被打破。

  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指,仿佛在沿着指节缓慢的摩挲,摩挲着其上不明的异物。

  ——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枚蔷薇花指环?

  疑问从心底滋生,刹那间长出无数藤蔓,那只手紧紧地捉住了他的手指,就像是想要确认某一种情况。

  于是他更加剧烈的挣扎,逃脱了握住他的那一只手。

  在那个人再一次想要捉住他手指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柔和的女声响起:“西瑟殿下,克里斯汀小姐正在外面到处寻找您。”

  一声低缓的咒骂,带着说不出的不耐与恼怒:“告诉他,我不在这里。”

  “恐怕不行。”侍女说,“克里斯汀小姐在翠湖边上看到了您的马车,她已经朝着这边过来了。”

  “该死!”

  压低的声音,毫不掩饰的咒骂,足以昭示那个人心中是有多么的无奈与不满。

  眼眸深深的望着陷在丝绵中的人,牢牢地握着他的手,依旧是不愿意放开。

  “时间已经要来不及了”侍女说,“西瑟殿下,克里斯汀小姐已经快要绕过翠湖,她马上就要来了。”

  那个人迫不得已的站起,怀着某种说不出的恼怒。

  就像是喜悦被惊扰,美梦被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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