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瞧咱家这眼神儿,真是老眼昏花老眼昏花了啊,”说着他向两人弯腰致歉:“竟没认出是太子殿下和萧将军!”

  “其实也不能全怪老奴,毕竟……这应该出现在宴会上的跟独儿在宫中静养的都出现在这儿,”说着,他手中的浮尘甩了甩,“给老奴个胆子也不敢这般想啊。”

  他说这话时,面上依旧带着跳不出破绽的笑意,霍长婴却忽的抬眼扫了孙德海一眼,他总觉得这话听着甚是别扭。

  不出所料,孙德海话音未落,迤逦的皇家排场便出现在院子的入口处。

  皇上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身边跟着皇后和聂贵妃。

  皇上皇后几人虽面上无甚表情,但其身后大臣不时张望又窃窃耳语的情态,显然表明,他们已经听见孙德海方才的一番话。

  孙德海见圣驾依至,便笑着忙上前禀报了情况。

  皇上听完只是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令人扯了包围的侍卫,细长的眼睛扫过三人,在被萧铎保护在怀中的霍长婴身上停顿了片刻。

  身侧的聂贵妃却忽然笑着开口道:“呦,这是唱的哪出啊?”

  她眼角余光在三人身上转了圈儿,掩唇暧昧一笑道:“到底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纪,哦对了,”她看向太子,像是疑惑般笑了下:“太子前儿不是还卧病在床,不是今儿的宴席都无法出席?怎么如今这……”

  话不说全,却带着引人猜想的尾音,加之先前孙德海的那几句话,人群中渐渐响起了窃窃议论声。

  皇后秀眉微蹙,眼光在皇帝身边从方才起便静默不语的孙德海,于聂贵妃身上微一逡巡,不悦从眼底闪过。

  太子此刻面色越发苍白,额头渗出冷汗来,眉头紧促,像在隐忍痛苦般,可面上威仪依旧不落。

  萧铎面色不悦,正欲起身说话,却被霍长婴轻轻按住手背,止住了动作,见到长婴冲他缓缓摇头,萧铎便也冷静下来。

  霍长婴身上因为泡水而越发冰冷,似乎渐渐发起热来,心中却哼笑一声,这种磨砺两可制造传言的法子,他前世在宫廷中见得多了,只是那时他不必理会,也没人敢将他牵扯进来。

  如今自个儿当了主角,才发现这种法子虽然不会伤及根本,但却让人像吃了苍蝇般恶心。

  即便有人解释说出真相,也不会消弭。

  因为,人们只愿相信绮丽而刺激的谣言,对于真相,反倒因为它的平淡而让人刻意忽略。

  而聂贵妃却像没发现自己的话带了什么样的影响似得,转而向皇上身边迈了一步,还想再说些什么,便感到手肘一紧,被人向后扯了扯。

  “父皇,母后,”

  出声的却是跟着聂贵妃身后的三皇子,他走到几人之间,向皇帝和皇后行礼后,便忽然跪下,恭敬道:“还请父皇赎儿臣欺君之罪。”

  此言一出,四下寂寂,原本私下小声讨论地正欢的百官忽然都摒心静气,眼观鼻鼻观心,皆不敢出一言。

  聂贵妃笑容一僵,忙道:“皇儿,你胡言论语什么?”

  “母妃,儿臣没有乱言,”三皇子冲聂贵妃简单解释了下,便看向皇帝认真道:“父皇,今日是除夕家宴,本就是家人团圆的日子,做子女的为父皇母后尽孝心的时候,”

  “大哥却因病不能出席而愧疚自责,是以,儿臣便同大哥商量,在这宴会间隙的太液池畔,为父皇母后准备了小节目。”

  三皇子面上情真意切,丝毫不似作伪,可在场的三人却心知肚明,他们并没有同三皇子商量好,为皇帝皇后准备尽孝心的小节目。

  霍长婴侧头看去,只能看见三皇子的背影,年纪还小的少年背影,却不单薄,而太子微微垂眸看不清神情,想必,他也并不知情。

  可三皇子为什么要为他们解围?

  未及长婴想清楚原有,那厢,三皇子已将缘由解释清楚,道:“便是儿臣们的一片孝心,却提前未曾告知父皇,还累及皇兄于萧将军。”

  “请父皇责罚儿臣吧。”继而深深叩首。

  听完三皇子的话,皇帝眉宇之间的不悦散去不少,而一直未曾说话的王皇后却不着痕迹地微微打量了下霍长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如此下来,聂贵妃脸色好看了不少,眼底却仍流露出来一丝不甘。

  “其心可嘉,”皇帝看着跪在身前的小儿子,面上看不出情绪,慢慢道:“但是,枉顾宫规,不顾兄长病躯,也当罚,就罚你……”

  “皇上!”

  “皇上,”

  聂贵妃和皇后同时开口,前者却被皇上制止,皇后笑的温婉,“难得孩子们一片孝心,大过年的,皇上就当一次寻常百姓家的父亲,了三儿的责罚吧,”

  她见皇上眉头微动,又缓言道:“若是当真要惩,那便罚三儿去佛堂抄经,也权当是为大殷祈福,也为你这个当父亲的祈福,不也吉祥?”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终是笑了笑,拍拍握着皇后的手道:“皇后有心了,便如皇后说的办,老三,便罚去内佛堂抄经,经未抄完,擅自不得出。”

  “儿臣遵命。”三皇子叩首,面上并无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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