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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他为何要任命笃信法家,奉行严刑峻法的张汤为九卿之一,掌管刑辟的廷尉?

  整个汉室的所有有疑案件,秋后处决,乃至于汉律释疑,俱是由廷尉执掌。除了几个天子亲自处置的案件,所有的案件俱由廷尉执最终裁决。

  廷尉是何等重要的一个官位,秩中二千石,整个汉室品秩超过二千石的不超过五十人,其中还有一众刘氏诸侯王。

  只有蠢货才会相信,当今天子真得是用儒家那套礼仪仁爱来治理汉室。

  要真是儒家的天下了,他王温舒如何会在这里?

  他根本就不惧柏至侯府找任何人去陛下面前说情,甚至还促成他们。

  许昌莫非忘了当初做了汉室丞相,事事听从太皇太后之命,对陛下视若无睹之时。

  哪朝哪代有一个帝王是胸宽似海,气量胜天的?

  他王温舒可从没在史书上看见过。

  他只知道,柏至侯府请的人越多,请的说客分量越大,陛下就会更加忌惮。

  柏至侯府就会亡得更快。

  他们既然要自掘坟墓,他何苦要拦着他们。

  做人要有成人之美,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王温舒将腰间镶嵌着宝石的匕首拿出来,掏出雪白的帕子,一点一点擦拭着,时不时哈一口气,笑容可怖地看着柏至侯府的所有人。

  他的刀已经很久没有饮血了。

  他都已经听见了它对鲜血的渴望。

  再等等,再等等。

  马上就能让你饮尽鲜血。

  在人们的恐惧跟尖叫中,鲜血才是最美味的。

  柏至侯府诸人几乎是在数着铜漏中渡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两个时辰。

  窦氏已然晕倒了好几次,被府中侍医掐着人中,用针才将将醒转。

  前院一阵喧嚣声中,天子使节,羽林监卫青在一众羽林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手持天子诏书。

  柏至侯府诸人胆战心惊地下跪接旨,只希望那是他们所期望的诏令。

  只见卫青打开圣旨,朗声道:“…….柏至侯许昌,见诏令不从,其母妄议天子,其罪当诛。柏至侯府上下,十六岁以上男丁女眷俱处死,十六岁以下皆流放马邑。”

  窦氏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大声哭啼,“以言论罪!太皇太后,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汉室的江山要被这个昏君给葬送了啊!刘彻,秦二世而亡,至今不过百年!”

  柏至侯府瞬间被一众惊天哭声笼罩。

  唯有王温舒低垂着头,不经意间嘴角轻轻勾了勾。

  当苏碧曦在清河到柏至侯府被灭的消息时,之后被王温舒铲除的勋贵已多达十几府之多。

  长安城人人如惊弓之鸟,已然是风声鹤唳。

  汲黯到了消息,立时便来找苏碧曦,脸色黑沉如水,“翁主,陛下此举虽然旨在铲除功臣世家,但是以言论罪者多达十几府,涉及千余人,还有蔓延之势。唯有暴秦,才妄图连百姓腹诽,也要论罪议处。”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如果陛下一意孤行,柏至侯老夫人那一句“秦二世而亡,至今不过百年”,绝不是耸人听闻。

  一个君王,如果连容忍不同之言论的度量都没有了,离亡国也就真得不远了。

  苏碧曦目光看向远方的山丘,抽出嫩芽的柳枝,开满了漫山遍野的桃花,春日里,杨柳青,莺飞草长,百花余香,然后握紧了随同信件一并送来的当归。

  当归,应当归去。

  刘彻在盼着她归去。

  刘彻是一个真正的帝王。

  他把汉室所有的权力都握在手心,容不得任何人侵犯他的权柄。

  现如今,他想要铲除一个人,已然不需要任何顾忌,连以言论罪都不惧怕御史弹劾,天下人议论。

  他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荣辱,根本不惧这些。

  同时,他又心悦于她,愿意尽可能地容忍她。

  汲黯来说这一番话,恐怕就是想借她的口,告知于刘彻。

  刘彻的决心,哪里是她写一封信就能劝服的?

  并且此时,整顿吏治,清除权贵功勋,本来就是应当做的事。

  世家大族一旦势大,就会成为君权的一块绊脚石。

  吕氏,窦氏皆是如此。

  窦氏失势之后,王氏田氏又成为新贵。

  汉室势必需要将近百年来的功臣权贵打压一番,来稳固天子跟朝廷的威信。

  刘彻的手段过激是真,但是目的却依然达到了。

  清楚知晓后世历史的苏碧曦明白,汉室之所以灭亡,其中一个毒瘤就是位高权重的世家大族。

  在这些世家还未真正站稳脚跟之时,削弱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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