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蛋

夕阳下,他们步伐轻快。

  背后隐约能听见老太太的声音:“"诶,我刚才要说什么来着?咋有两个小黎呢?一个还长胖了?"

  小萝卜头在后头喊着:“黎青哥哥,尚阳哥哥,高考加油,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考上清华的。”

  黎青扭头朝小萝卜头一笑。

  尚阳潇洒地挥了挥手:“小屁孩,在清华等你啊。”

  小屁孩,希望十年后,你还记得这一句话。

  记得有一个哥哥曾经承诺过,在清华等你。

  一代复一代,青春本身是一场传承。

  ·

  哗啦啦——

  花洒打开,热水至头顶喷洒而下,在雪白灯光下,溅射出万千光华闪耀的光点。

  “烫烫烫——”

  “黎小青,你想谋杀亲夫吗?”

  尚阳坐在花洒下,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嗷嗷直假叫。

  黎青皱着眉,认真研究着花洒,然后决定道:“这个温度挺好的,都调了十遍了,不洗就不给你洗了。”

  “小爷不和老婆一般计较。”尚阳悻悻然闭了嘴。

  事情要从昨晚说起。

  因为以前出过一场车祸,尚阳手臂有习惯性脱臼的毛病。

  结果,两人在床上打闹(主要是某人单方面撒娇)时,黎青一时没掌握住力道,一下把尚阳手臂拽脱臼了。

  虽然胳膊很快就被接上去了,连医院都没去。

  但从那天起,尚阳就自诩为伤员了,并借此谋取了许多不当之利益。

  其恶劣行径实在令人摇头。

  今天他更是借手不能动,要求黎青给他洗头。

  水终于放好了。

  黎青给尚阳脑袋上挤了洗发水,来回抹着,然后打出了雪白的泡沫。黎青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哪怕给尚阳洗个头都是,左三圈右三圈匀速运动。

  十足强迫症状态。

  尚阳剃了板寸头后,虽然还是很帅,但还是让黎青着实适应了一段时间。

  摸头杀时,手感不一样了。

  短短的头发有一层毛茬,摸起来挺奇怪的。

  黎青如是想着,并摸了又摸摸了又摸。

  "黎小青,你是不是背着我又玩我头了啊。"尚阳警惕地感受到变化,“我警告你啊,再摸我头发,我就挠你痒痒了……”

  “没有的事。”

  “可是我就感觉你摸了!”

  “没有,你感觉错了。”

  尚阳猛一抬头,就看见黎青板着一张脸,手里抹着一大坨洗发露,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见尚阳看过来,还极力压着嘴角,做出面无表情状。

  “黎小青!”

  尚阳抓起花洒就朝黎青攻击过去:“我!就!知!道!”

  黎青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尚哥,你的头发剃了之后,真的好像个长了毛的卤蛋啊,哈哈哈哈哈。”

  “黎!小!青!”

  “你!完!了!”

  浴室里来回震荡着尚阳的怒吼。

  在浴室里打水仗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为了怕感冒,两人于是决定一起洗个澡。于是浴室里发生了如是对话。

  “尚哥,你是不是又没穿秋裤。”

  “没有,我穿了。”

  “明明就没有!”

  “黎小青你看错了。”

  “尚哥,尚老师特地交代过的,冬天必须要穿秋裤。明天出门之前,我要检查一遍,要是你没穿秋裤,就不让你出门了,唔唔唔……”

  ……

  半晌后是一个得意的声音:“……都说我没有了,你听错了!”

  谁家帅气校草穿秋裤啊。

  ·

  病房里。

  傍晚时分。

  略带凉意的风从天穹深处吹来,远远可以听见汽车的鸣笛声,小孩子一浪高过一浪的嬉戏声,刚做完化疗的尚厚德凝视着窗外,久久无声。

  陆阿姨上前关了窗户:“尚老师,吃晚饭吧?”

  尚厚德嗯了一声,依旧望着窗户。

  陆阿姨将病床上的小桌子打下来,取出了饭盒,一一摆好了一碗清粥,和几盘小菜,都是少盐少油利于病人吸的清粥小菜。

  她又搀扶着尚厚德坐起来:“今天阳阳特地打电话过来,给你加的一味火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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